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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五皇子的离开,跟在元治帝身后的一票人马也都静悄悄地退出了太庙,在外头候命,只留夏内监侍候在元治帝旁边。
五皇子一走,元治帝的神情立即就有些冷了。
而太子似是也隐隐心里有数,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元治帝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抬脚向前,略过了太子,走到了香火弥漫的祖宗牌位前。
他手里的佛珠转过一颗,目光一个个滑过紫檀木上镶金的刻字,忽然开口:
“跪下。”
这两个字砸在太子头上,他脸上却没有惊讶的神色,直接就跪下了。祭拜用的蒲团已经被收走,太子就这么跪在了冰冷的石面上,垂下头,肩膀微微下塌,是个非常谦卑的姿态。
元治帝回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你这幅样子,想必也知道朕要问什么。”
他面上的神情很冷,只看了太子一眼,就又回过了头,道:“今天当着祖宗的面,你好好说一说,都干了什么蠢事!”
元治帝冷硬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重重压在太子心头。
在太庙,当着历代皇帝宗祠的牌位被父亲如此诘问,这对于任何一个皇子而言都来了巨大的压力。
太子屏住呼吸,稍稍思考了片刻,开口道:
“儿臣,任意妄为,妄自尊大,行事鲁莽,受人挟制,用人不谨,以致于忠臣遭到陷害,朝野不宁。此事,全是儿臣一人之责,是儿臣太狂妄了,还请父皇责罚。”
闻言,元治帝手上转着的佛珠略略一停,沉默了半晌,才道:“朕自小便告诉过你,为君者,威不外露,思虑无声,你是全都忘了。”
他微微偏过头,垂眼看向太子:“你以为你是储君,就能高枕无忧了?”
说着,他转过身,一双虎目死死盯在太子身上:
“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你觉得你只要讨好朕就够了吗?”元治帝眉宇见浮起怒气,隔空指了指太子:“你是储君,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那些结党营私,利欲熏心,狡猾阴险之人就等着你露出破绽,你倒好、忙着把把柄往人家手上送!”
元治帝厉声道:“愚蠢至极!”
太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元治帝如此劈头盖脸地骂过,一时羞愧地低下了头,耳根都有些发红:
“父皇教训的是。”他的姿态更恭敬了些,垂头道:“是儿臣托大了。”
元治帝却似是还没消气,垂眼看着他,冷声道:“再想想,你还有更大的错事。”
太子闻言,浑身一震,也不敢抬头看元治的神色,沉默了半晌后,才咬牙道:
“……儿臣因一时意气,与京华相争,有违父皇的教导——”
“你不只是违背了朕。”元治帝打断了他,将手上的佛珠一收:“什么一时意气?给我说清楚!”
太子一顿,屏住呼吸,额上泌出虚汗。虽然他已隐隐感觉元治帝知道了其中内情,可这种事,暗地里心知肚明和放到台面上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犹豫更加激发了元治帝的怒火:“不说是吧。”元治帝虎目之中燃起怒火,胸膛起伏两下,抬手朝夏内监怒吼:“拿家法来!”
闻言,太子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元治帝:“父皇!”
一旁的夏内监立即蹲下来,放下了怀中抱着的黑色檀木巷子,将其打开,赫然从中拿出了一柄通体玄色、手柄处金丝缠绕的长鞭!
若是有心人看见,便会发现这柄长鞭和太子常用的鞭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长,也更粗。
“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