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京华白玉般的面颊上泛起了微微薄红,抬起眼,伸手抹去了少年眼角的些微水汽:
“宝珠再努努力,好不好?”叶京华似是有些歉意地道:“我的腿伤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闻言,赵宝珠一噎,红着眼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可是,想到了叶京华膝盖上的伤,赵宝珠还是狠吓了跳心,一咬牙,伸手紧紧抓住了身旁垂下的床帏。
叶府的夜晚还很长,而同时,宫里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雍粹宫中,一票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宸贵妃伏在榻上,头上钗环尽退,一头青丝如流水般在肩膀上披散开来,双眸通红,气恼地看向元治帝:
“这么大的事,陛下为何都不跟臣妾商议一下?”
宸贵妃咬紧了朱唇,愤愤道:
“若不是臣妾叫了卿儿进宫,陛下还想瞒着臣妾到何时?!”
知道元治帝已经默许(甚至明许)了叶京华和赵宝珠之事,而自己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之后,宸贵妃差点气急攻心晕过去。
弟弟断袖,还跟男子成了亲,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竟然半点不知道!还被丈夫瞒得死死的——宸贵妃又是气恼,又是伤心,眼睫一颤,当即落下两滴豆大的泪水:
“难、难道,在陛下心里,臣妾是如此不值得信任之人吗?”
宸贵妃哭得很凶。
美人落泪,犹如梨花带雨,元治帝站在榻边,微微叹了口气,拿出绢帕俯身擦拭女子脸上的泪水:
“你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他低声劝慰道:“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多大点儿事,这也是慧卿自己选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宸贵妃闻言,哭着还不忘瞪了元治帝一眼:“卿儿是最乖巧的!若没有陛下的允准,他怎么会敢做这种事?”
元治帝闻言,略微一顿,他乖巧?叶京华可是在他这儿过明路之前将该做的都做了。
话虽如此,面对宸贵妃他也只能哄着:“这事算是朕思虑不周,该提前与你说一声……可现今木已成舟,你再将慧卿宣进宫训斥,恐会和他生出嫌隙啊。”
宸贵妃一听,心中倒也生出些许悔意。对这个小弟她从小都是很宠爱的,连重话都未说过一句。特别是听说叶京华回府后还叫了大夫后,宸贵妃甚是懊恼,如今听元治帝这么说,她有些低落的低下头:
“那……那还不是怪陛下。”
元治帝自然只有应下:“好,好,都是朕的错。”
一番吵闹后,宸贵妃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与元治帝坐在榻前默默抹着泪:“可……这到底是有违人伦——”
元治帝搂着她的肩膀,道:“你若是担忧子嗣,自族中挑个好的过继便是。凭你们叶家的本事,以后好好教导,不怕不能成材。”
宸贵妃闻言,面上的忧愁少了些,可到底是有些不甘,再是过继,又怎么能和亲身血脉想比——
“只是。”而就在这时,元治帝忽然话锋一转,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元治帝垂眼看向宸贵妃:
“你在朕面前抱怨抱怨就罢了,他们二人都是朕看重的臣,你手不要伸太长。”
元治帝沉下脸,宸贵妃的抽气一停,立刻便不敢哭了。
“听懂了没有?”元治帝问。
宸贵妃一震,心里的那点儿不甘即刻被吓了回去,放下捏着绢帕的手,垂下脸点了点头:“……臣、臣妾遵旨。”
元治帝这才微微松开眉目,从榻上站了起来,安抚般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朕给你带了燕窝雪梨,在你小厨房里煨着呢,吃了安安神再睡。”
说罢,他便转身出去了。一干宫人这才敢站起来,急忙去伺候榻上的贵妃了。
待元治帝走出雍粹宫,便见五皇子坐在外间,正将一盘子金丝酥点往嘴里塞。见元治帝出来,他赶忙跳下椅子,俯下身行礼:“父皇。”
“看你这吃相。”元治帝见儿子吃得满脸都是碎屑,皱眉伸手用力地抹了抹他的脸:“整天憨吃憨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