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便要走,江寒酥这时才反应过来,陆云朝并不是在生气,并不是在责怪他。
“殿下,别走,属下不会离开您,您误会属下的意思了。”江寒酥急促地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陆云朝停下脚步,背对着江寒酥站立着,没有说话,他无法思考,他刚才的认知打击地他内心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停下来是想听到江寒酥说什么。
江寒酥站起身,坚定地说道:“这件事,属下替殿下做了,属下想替殿下做一切您需要做的不够光明不够美好的事,但属下心中期望,有一天您不再需要面对这些事,在属下心里,殿下就像明月一样皎洁可爱,不该被困在淤泥里。”
这几乎无异于表白的话被江寒酥说出来,他的心跳得很快,血液涌上头顶。
“阿七,谢谢你,但你说的好像永远也实现不了呢。”
陆云朝还是走了,但走之前,他说:“那件事我不会告诉父皇。”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十)
橙红的日光笼罩着太极宫中倾无数工匠心血修建而成富丽堂皇精巧别致的殿堂楼阁。
皇帝站在紫云阁的观景台上,将这壮美的景色尽收眼底。
14年前,那场宫廷哗变,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在这高空中俯瞰脚下宫阙,他仿佛仍能看见当日反叛的军队在他兄长的带领下封锁宫城的路线,那些因反抗而飞溅在朱红的宫墙上、流淌在青灰的地上的鲜血,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因流光远去而褪色。
虽然在先皇和他结发妻子家族的支持下,那场哗变最终被他镇压,他也由此身登九五,但他也目睹了子弑父这样有违天道人伦的惨剧,时至今日,他仍未理解兄长为何能为了这个位子对生养他的父亲下杀手。
或许兄长真的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若非如此,他的妻子又怎么会惨死。
他以为那条凶险的黑暗的不堪回首的夺位之路终于终结,他温柔貌美的妻子不必再为他殚精竭虑夜不能寐,他可以给她安稳无虞的生活了,梦魇般的噩耗却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他的妻子死了。
虽然在那之后,兄长也因他的罪行被处以极刑,但他的妻子,他此生唯一深爱的女子也永远离开他了,这锦绣山河再美也无人共享。
“父皇。”
陆云朝远远便看见皇帝屏退了左右,独身一人站在围墙的边缘,那样子既威严又孤寂。
他知道他在想什么,皇帝向来勤勉,也只有在思念他母亲时,才会在紫云阁上长久地沉默耗费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