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眼前模糊成了被雾气遮掩的镜子,抹了把脸,她转过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大哥家里。
……
六七十年代讲究无私奉献,劳动最光荣,不光春节不放假,周末还有个“义务劳动日”,一线的工人经常一忙就是整整一个月,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偏偏报纸上对此大加宣扬,各个厂里开始卷起了谁的节假日更少。
幸好目前已经过了最动荡的两年,人不是机器,没法全天候运转,出了几次已经疲乏过度引起的安全事故后,上面也认识到这这样下去不行,便禁止了越来越长的加班时间,生产逐渐恢复了秩序。更重要的是,工作时间延长,原料却不会平白无故增加,厂里没有那么多生产任务,还要多供给一顿饭,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养着一帮人,于是各个工厂便约定俗成地将每周星期天定为休息的日子。
没错,单休,在这激情火热的年代已经很难得了。
娱乐活动有限,好些人巴不得上班,既能得加班补贴还管饭,和别人唠唠嗑一天就过去了。
在家带孩子多头疼啊,谁带过谁知道。
百货商店的放假时间却不同,工人休息,购买需求只会更加强烈,所以前头的售货员们都是轮班制,周末是她们最忙的时候。
不过何瑞雪是后勤,不受影响,正常放假。
今天是周六,放假前一天的下午是最开心的时光,快回家时,她送别父母的愁绪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哼着歌走进院子,见到有人正弯腰站在水槽边上洗头。
何晓洁披散着湿发,顶着一头泡沫。
王桃枝正在往她头上淋水,一边帮她抓洗,一边骂个不停,“才在乡下住几天啊,回来人都臭了,一大姑娘,咋这么埋汰,你就不能让舅给你烧水洗一洗吗?”
“我大舅都累一天了,我也开不了口,至于我二舅那个德行,我说了他也懒得理我。”
“你大舅妈也不管管?”
“大舅妈回娘家去了。”
王桃枝又急又气,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那你不是落在陈霞手里了?哎哟,难怪你都瘦了好些,指不定她怎么磋磨你的……怎么不早打电话让我过来,我不是给了你钱?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住得不省心你不会自己坐车回来?”
何晓洁眼底划过黯然,闷声道,“是你们赶我出去的,我死乞白赖地跑回来又有什么用,这个家里还有我住的地方吗?”
大嫂娘家
王桃枝的动作一顿,用力在她头上搓洗了两把,似乎是在发泄不满,“这叫什么话,要是我和你爸不想管你,能给你姥姥家留下那老些钱和东西,又给伙食费又送礼的,不就是想让你过得舒坦点吗?
你二舅妈不是个东西,你二舅更是个棒槌,全是些贱皮子,对他好的人他看不上,陈家人抢东西打他他倒是跟狗一样上赶着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