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有些埋怨,可下一刻谢冰柔却有些后悔,只因为卫玄居然答了一声好。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卫玄下了马,踏足了泥水中,就这么来到了谢冰柔身边——
他衣角、靴子尽沾染了污泥,眼睛却沉润像是两口深井,未曾有半点介意。
在场官员神色各异,虽有心想去献个殷勤,却又不大敢去抢了卫玄的活儿干。
反倒了玄甲卫自在些,他们齐刷刷下了马,未得卫玄指令,自然安顺站在原地。
唯姜藻心尖儿掠动了一缕恨色,拳头也不免越捏越紧。
姜藻鞋尖是干干净净的,他心里却禁不住发疼。
一缕酸意涌来,使得姜藻心里发昏似的难受。
卫玄此刻到了谢冰柔身边,却微微有些晕眩之意。他善于谋算,心机深沉,什么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过,亦数次经历生死关头。
这两年他权势愈重,心思愈深,可却只有在谢冰柔跟前,方才有这等恍惚之感。
他侧头望向了谢冰柔,却不免望着了谢冰柔的耳垂。
他记得那里有一道疤的,两年前谢冰柔生生将自己耳坠子给扯下来,用来诱捕自己。所以那白润耳垂处本有一道细红伤疤,可现在却没有了。
也对,已经过去整整两年了,再怎么样的伤,如今也应当好了。
姜萱的尸体已经被捞上来,由着谢冰柔加以检查。
她粗粗勘验,死因倒很明显,姜萱脖颈处有紫红色掐痕,指骨粗大,应当是男子的手掌。
谢冰柔伸手一抹,发觉姜萱喉骨被捏碎,软塌塌一片。
从眼下血点和齿根瘀痕来看,姜萱分明也是窒息而亡。
她这么端详尸首时,卫玄也这样凝视着她。
看着谢冰柔认真样子,卫玄蓦然觉得一缕热流涌向了自己冰冷的身躯。
旁人也心中惴惴,更不知晓卫玄心里如何盘算。
这样两年过去,卫玄权势日盛,众人提及卫玄时候,也已经称之为卫玄,而不必再在前面加个小字了。
卫衍曾是开国功臣,可这位老卫侯的光彩也终究是被他亲生儿子所淹没。如今的卫玄,也渐渐像谢冰柔梦中所见的模样。是那样子的锋锐伶俐,只是未断双腿,容色也未曾那般冷凛,看着谢冰柔时眼中也还有那一缕柔情。
至少于卫玄而言,他终究是避开了那些个过去,拥抱了属于他的崭新人生,此刻正是他光辉灿烂之刻。
谢冰柔也并不是一点影响也不受,她专注验尸,却觉得卫玄凝视着自己,令她心里也禁不住跳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