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昭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架在房檐的梯子,和……一个在屋顶昏昏欲睡的秋月。
他摇摇头,挨着她坐下,无奈地道:“轻身术都还没学好,就敢一个人上房顶,还想在这儿睡觉?”
秋月正嫌瓦片有些硌人,但是又贪恋十月的暖阳不愿下去,他来得正好,她顺势把头靠到他膝上,舒服地眯了眯眼。
贺知昭抚着她的头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快就练完功了?我去了小演武场,原想着去等你的,没想到既没有看到你,也没看到孟师傅。”
秋月诉苦道:“我今天挨孟师傅骂了,她说我练功不专心。”
贺知昭可是知道秋月练功有多认真的,他好奇道:“你还有不专心的时候?可是练得太累了?”
秋月只闷闷地说:“不是。”
却不解释到底是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心态,换往常,她早就说一些“是想你想的”之类的话撒撒娇了。
贺知昭没再追问,轻轻地唤了一声:“秋月?”
秋月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贺知昭却又没说话了。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秋月被一种直觉给击中了,她或许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要,离开了。
秋月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北方的天气总是冷得很快,才十月,冬天的萧瑟之感就已经扑面而来,刚刚还觉得暖洋洋的阳光,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
她伸手抱住了贺知昭的腰身,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度。
贺知昭察觉她的动作,轻声道:“是不是冷了?下去吧。下次不要一个人上屋顶了,很危险。而且,天气凉了,上面风大。”
秋月点点头:“好。”
两人下了屋顶,进了书房,贺知昭细心地关了门,把冷风挡在外面。
房门掩上之后,只有榻边的窗户开了半扇,屋子里早就烧好了火盆,暖烘烘的。
秋月坐在软软的榻上,旁边就是暖融融的炉火,但她的心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贺知昭坐在她对面,一边给她倒茶,一边斟酌着开口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这一句说出来,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
他缓慢地述说着他要离开的原因,炉火的光亮和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在他身上交相辉映,半明半暗中,整个人好看得仿似在发光。
秋月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不禁怆然: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真的,要走了。
离别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之前做的心理建设还没来得及落地生根,理性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纷乱的情绪,就又被搅成了一团混乱。
怎么会这么快呢?距离陈兰音大婚,才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么短的时间,她还没有把所有的情意都表现出来,让余生不留遗憾。
这么短的时间,大夫人都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处理,儿子和婢女相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