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示意小蝶去扶她,并给她赐座。
叶鸢恭谨地只坐一半椅子,脸上满是小心和忐忑,完全不敢跟黎忧对上视线。
昨日她鄙薄太子妃的字字句句、种种行为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旋。
叶鸢为自己的胆大包天冒汗的同时,也尴尬到了极点。
她到底是哪来的胆子一次次在太子妃、未来的国母面前自持身份的?
黎忧轻笑,雍容大方,“夫人无需惊慌,之前的事情本宫并没放在心里,何况也是本宫自己刻意伪装的,夫人何错之有?”
“不不不,是臣妇狭隘,因着乔氏就看不起天下所有的妾室,其实不过就是强撑着体面掩盖自己的失败和狼狈,忘记了本心,臣妇确实有错。”
叶鸢一字一句诚恳地检讨自己。
比起昨日刚见到的那会儿,她满眼阴郁偏激,此时的叶鸢仿佛放下了所有枷锁,释然了加注在她身上的种种不幸。
“臣妇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亲姑姑嫌弃,青梅竹马的表哥另娶他人,后来又遭丈夫背弃,甚至想要杀妻……但相比素素姑娘自小被卖到花楼,尝尽各种苦楚,臣妇是将军府贵女,父母宠爱,衣食无忧,其实已经胜过无数人了。”
她是时运不济,但如今孙敬忠已死,往后余生她也自由了,没必再一直自怨自艾。
黎忧温和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浪费自己的人生,何必呢?”
叶鸢起身朝她福身,“臣妇谢太子妃教诲。”
黎忧:“……”
她倒也没想教诲她什么。
只不过觉得叶鸢的品性实在不错,孙敬忠根本不值得她搭上一切。
“殿下不会公开孙敬忠真正的死因,就以他意外暴毙收场,只不过,殿下的意思是……乔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楚君羡再冷酷无情,也不可能让一个野种承袭孙府的香火,让自己曾经的下属还要屈辱地戴着绿帽子躺在地下无数年。
叶鸢可以继续当孙家主母,但要选择一个正宗的孙家血脉去过继。
至于乔氏?
不提她通奸,就拿她跟孙敬忠谋划着要杀害叶鸢,夺取孙府主母的位置,霸占叶鸢所有的嫁妆,她就死得不无辜。
何况,她不死,就她那性格,对于叶鸢来说,迟早是隐患。
到时候牵连东宫,楚君羡可不想再来收拾一次孙府的烂摊子。
太子爷没那么闲。
真要再给他闹出什么,那位殿下才不管利益不利益的,全杀了干净。
叶氏爽快地应下了,她最初想让乔氏的奸生子继承孙家,确实是恨极了孙敬忠,想让他死不瞑目,也是为了避免过继族里孩子的麻烦。
但比起去违逆太子殿下,那点麻烦根本不算是麻烦。
再说了,抚养乔氏的孩子,对叶鸢来说也膈应,让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孙敬忠和乔氏的阴影。
“对了,太子妃,那乔氏的表哥呢?”
“……本宫听闻他昨夜逛窑子,喝太多了,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到河里淹死了。”
对,没错,太子殿下就是这么的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