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旁边的棉布,跪坐在他身后,轻轻给他擦拭着头发。
楚君羡垂眸,拢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放松下来,心头思绪极为复杂。
可感受着她的指腹时不时蹭过他的鬓发,温柔又温暖,让他渐渐地放松了下来,那些永远缠着他的血腥杀戮仿佛全部消失,只剩一片安宁。
夜色渐深,宫灯幽幽,鹊尾香炉升起袅袅白烟,清雅的香气蔓延,与寝殿里的暖意交融。
困意袭来,楚君羡下意识想要倚到她怀里去。
但他身体一动,就又清醒过来,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渴望。
他的肩膀忽然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扶住,随即整个身子往后仰。
“夫君若是累了,就先靠着我吧。”
楚君羡身体僵住,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起来,不该与她这般温情的。
可若真的要与她保持距离,新婚夜他就不该和她……
今夜他本是不想来的。
奏折很多,事情也很多,但楚君羡就是看不下去一个字,平日里对他来说随意就能处理的事务,今晚他就是想不出半点对策来。
后来,楚君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毓庆殿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抱住了她的。
就像个在沙漠里跋涉的迷途人,终于见到绿洲,疯狂地渴望着,毫无理智地冲过去,也不管那是不是死亡幻境。
如同此刻,理智不断警告他最好到此为止,还有退路,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想更加地靠近她一分。
楚君羡五指收紧,但在她的气息中,又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罢了,就这三日。
新婚,若他不留宿在她宫里三日,会让她被诟病的。
黎忧轻声问:“殿下,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楚君羡喉结滚动着,压制住那汹涌的情绪,淡淡抬眸看她,“别以为你这般讨好孤,刚刚你放肆地掌掴孤,还有把孤认作一条狗的事情就能过去。”
黎忧:“……”唉,被看穿了。
她超乖超无辜地眨眨眼,“殿下,臣妾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真不是故意的。”
而且,谁让他半夜爬床的?
堂堂大反派,半夜爬床他好意思吗?
简直比黑煞还幼稚的。
楚君羡狭长的眸子微眯,“若谁犯错都说不是故意的,孤还如何治下?”
黎忧甜甜一击,“可臣妾不是殿下的下属,是殿下的妻子呀。”
楚君羡:“……”
顺着撸
他移开视线,“巧舌如簧。”
黎忧:“臣妾说真的。”
楚君羡:“……行了,你别说了。”
好叭!
黎忧不说了,只是力度适中地给他按摩着头部。
楚君羡一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闭着眼睛道:“明日楚少蒿就会去清点你的嫁妆,你真的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