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怀听完她说的这番话,向来温润的目光,突然间染上一丝偏执意味,只见他一字一句道“不,我才不要同你做什么劳什子兄妹,我只想要当你的夫君!我想要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迎娶你入门,做我沈墨怀的妻子!阿芙,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自小便心悦于你,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此生早就认定了非你不娶!先前你被迫嫁到国公府,我痛恨自己无能,只能忍着心痛,眼睁睁看着你被另一个男人娶进门,可如今我已高中状元,入仕为官,有了能护住你的能力,你也恰在此时与他一刀两断,我们为何不能重新开始,回到从前你如今要我日后止步,只同你做兄妹,这对我来说何其残忍”
沈墨怀温情脉脉的看着她,叹息一声,只继续道“阿芙,莫要看轻自己,于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最干净的女子往日种种,皆为过往,我都不在意,你又为何要在意那些呢”他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又执起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中,而后眉眼温柔地看着她道“答应我,别再把我推开了,好吗”
他郑重而真诚的对她表露真心温芙心下感动,她望着他满含深情的目光,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我……我总忘不了那日之事,无法面对于你。文若哥哥,请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再来谈其他事,好吗”
沈墨怀心知此事急不来,她没有再一口拒绝他就是好事,若非要让她现在就回应自己,怕是她只会更加逃避自己,他现在只需做到尊重她,理解她便好。
至于其它,来日方长。
思及此,沈墨怀微微一笑,深情的看着她,温声回了一句:“好,我可以等。”
荣安堂
长公主歪靠在木雕花罗汉榻上,华嬷嬷则跪坐在一旁,一边给她捶腿按摩,一边说道“公主,若世子爷出征回来,发现那温氏走了,发怒怎么办”
长公主慢悠悠的摇着团扇,哼笑一声道“那便让他发一通脾气,总有气消的时候,左右那温氏已经拿了休书人都已经离开国公府了。”
华嬷嬷微微一顿,转而提醒道“公主,老奴瞧着世子爷不像是发一通脾气就会罢休的,他对温氏的在意程度公主您也是知道的,老奴担心世子爷到时只怕是还会去找那温氏……”
长公主皱眉道“那就让他去找好了!说来这温氏也不是我要先赶她走的,是她自己一心想离开主动来找我,求着我放她离开的,我只是好心成全她罢了!那日你也看到了,她离开的心如此决绝,想来她的心里也从未有过珩哥儿,到时珩哥儿便是去寻了她也是碰壁!叫他碰碰壁也好,这样他才会知道那个不知好歹的贱蹄子是如此践踏他的心意的,枉他往日还跟宝贝似的宠着她,处处护着她,为了她甚至不惜违逆我这个亲娘的话!要我说,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如此在意,届时他看清了,自然就会放弃了。”
说到这,她也觉得奇怪,这温氏当初是靠着耍下作手段,好不容易才得以高嫁进国公府的,怎的如今她抓住了珩哥儿的心地位稳了之后反倒想着离开了
长公主突然回想起那日中秋家宴,她来找自己,从容不迫的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平静的说自己想求一封休书自请离去,请她这个婆母务必相助的场景。
当时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后,心下还暗骂道这贱人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然温氏却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只一字一句平静道“事到如今,那我便直言了。我知晓公主一直十分厌恶我,往日世子爷在府中时,他护我护得紧,您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将我休弃,而眼下世子爷正巧不在京城,您何不趁此机会放我离开”
长公主微微讶异,她上下打量了温芙一眼,心下只道是这温氏怕不是疯了,哪有自己求着别人赶自己走的
可转念一想,她说的确也没错。她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只要认定一件事,便十分执着,珩儿如今爱重她,把她放在心尖尖上,若是他在府中,以他对温氏的在意,他是绝不会允许让她离开的!
长公主讨厌温氏,眼下有能赶走她的机会,怎会不乐意
其实当日温氏就是不来,她也是准备要寻她个大的错处,赶她走的,只是她还未动手,温氏就自己先跑来她面前,自请离去了。
她惊讶之余,也觉省心不少,只是她实在是好奇,这温氏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做,为何非要自请做下堂妇
事实上,当日她也忍不住问了:“珩儿如此宠爱于你,为了你甚至不惜忤逆我这个母亲,旁的世家公子身边皆妻妾成群,他却自愿一生不纳妾,只愿要你一人!他怕我会为难你,还特意来请求我免了你的每日请安礼,他出去打战也不忘派数十个亲卫守住瑞禧院,生怕这府里的人趁他不在时为难你分毫,我实是好奇,你既得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又获得了夫君的宠爱,地位已然稳固,为何还要自请休弃你若不是在我面前故意做戏,那我倒真是有些疑惑了,难道我的珩儿对你还不够好吗”说到最后,长公主已从好奇,渐渐转变为替自家儿子感到不值。
温芙却淡淡一笑,只道“甲之蜜糖,乙之**,旁人认为他对我好,我就一定也要觉得好,并且接受吗”
长公主脑中回想起她说那话时的神情,不由冷笑一声,朝身旁的华嬷嬷道“这个温氏,真是不知好歹,真不知道珩儿究竟喜欢她什么!”
华嬷嬷忖了忖,附和道“公主说的是,不过所幸这温氏已经离开了,您往后再不用为此烦恼了。老奴想着,等世子爷回来,您大可让国公爷来出面说明此事,届时您切记不要在世子面前说那温氏的不是,以免你们母子感情再继续恶化!”
长公主想到她与裴珩降至冰点的母子关系,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我朝规定,父母可替子休妻,但那大多数是在儿子死后才会有人这么做,鲜少有人会在儿子好端端活着时这样做。
长公主当日和温芙谈好后,当夜便同成国公提了此事,成国公起先觉得荒唐,说什么也不同意做主替子休妻,只道裴珩若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还会影响他们的父子感情,长公主软磨许久,他仍是不愿,最后她只好谎称自己让郎中暗中替温芙把了脉,郎中称温芙此生皆不能生育,裴珩又不愿纳妾,大房要开枝散叶恐艰难,成国公想起温芙确实嫁进来这么久了还一无所出,裴珩也在他们面前郑重发誓,说过此生绝不纳妾,只要那温氏一人的话。
成国公不由心惊,裴珩自小便是说到做的性格,他确信自家儿子是真能为了一个女人即便没有子嗣也不去纳妾的。而若是寻医来给温氏调养身子谁知道能不能治好
涉及到子嗣问题,成国公定然不肯冒险去赌,他这才同意了此事。
因而没过两日,他便亲自带人解决了守在瑞禧院门口的亲卫,又做主替裴珩休了妻,命温芙尽早离开
老夫人知道后,将成国公夫妻俩叫去寿春堂狠狠责骂了一顿,最后是温芙自己去了寿春堂,不知同老夫人说了什么,她才无奈放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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