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的时候偶尔想躲懒,自以为找个地方躲起来便可以蒙混过去,奈何每次都会被他找到,为了惩罚她,他每次都会用手弹她的脑门,她怕疼,有次便同他撒娇,让他轻点,他表面严肃着说不吃这一套,然她却发现那次的力度明显比以往小。
她知道这招好使,自此之后,便惯常用这招,每次做错事接受惩罚时,便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同他撒娇,百试百灵。
谈话间,二人似乎都想起了从前,相视着笑了笑。
温芙将茶杯递给他,他伸手过来接,二人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彼此的手她正要将手退开时,他却倏地覆手过来,将她的小手盖在了掌心……
温芙睫毛微颤,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反被他握得更紧,紧接着便听他出声道:“阿芙……我很想你,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又怕给你带来麻烦,你可也有想我”
沈墨怀一身青色锦袍,清俊的脸上全是深情的注视。
从前在泉州时,与京城隔着千山万水,便是想来见她,也没办法轻易想见就能见到,如今来了京城,知道她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住着坐上马车,不消半个时辰便可以见到面的距离,让他如何能按捺得住
自那日普照寺相见后,这两个月以来二人便没再见过面了,通常是他写了信,让于泰偷偷递给素心,再让素心转呈给她。
他隔几日便会写一封,然她却很少回,偶尔回了几封,话都很少,还让他莫要一直写信给她,并切记不要去找她。
他虽略微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她只是小心谨慎罢了,他将那些信件都珍藏起来,对于她的一切,他都是十分珍视的。
温芙不让自己去见她,最近这些日子他忙着科考,便也尽力忍着现下结果已出,不日他就要入朝为官了,以后都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因为商贾的身份被忠勤伯所轻视和随意威胁,因而在得知她的茶坊要开张后,他今日终是忍不住来这里找她了。
方才见他来了,她目光中先是惊讶,而后是责怪,最后是无奈。
他知道以二人如今的处境,他不该来,她现下还没有和离,若让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实在太想念她了,尤其是每当夜深人静时,那根叫做思念的弦便在心的芽尖上,轻轻的弹拨起来,隐忍的音符在一次次的流淌,而后那根弦渐渐崩得越来越紧,若再不能让他见到她,那根弦便会崩坏,届时他或许会控制不住做出疯狂的事来。
就让他放肆一次吧!他心想。
温芙不知他心里所想,她看着两人交叠着的手下意识低下头去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她红着脸道:“你……你先把手放开再说。”
沈墨怀见她脸红得似要滴血,心知自己说的话太过露骨,举止太过逾矩,吓到她了,便缓缓松开了手
沉默了片刻后,沈墨怀转移话题道:“对了,当年为你阿娘接生的产婆和大夫有消息了,前两日我手底下的人传信来,说是在钱塘寻到了些眉目……”
温芙一听,瞬间忘记了方才的事,她忙抬起头问道:“可是已找到他们了”
先前她写信去泉州请求他和姨母帮她寻找这两人的下落,后来普照寺见面再提到此事时,他说自接到她的信起便着人去找了,奈何一直没有消息。
这么久了没找着人,她实则一直在担心,怕崔氏早一步找到,早就杀人灭口了。
沈墨怀见她眉心紧蹙,似是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他忙安抚道:“你别着急,崔氏那边我已叫人盯着了,据我所知,她那边目前也还没找到人,我手底下的人前不久倒是在钱塘寻到了那产婆的踪影,只可惜寻到时她人已不在住处了,也不知是搬家了还是提早察觉到遂逃走了,不过既已有消息,那便好找许多,反倒那大夫目前还没什么消息,不过你别急,我们沈氏的人遍布天下迟早会找到的,你且放心,待我这边一寻到人,我必让底下人把那产婆和大夫都押到京城来。”
温芙轻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多谢表哥,麻烦你了。”
沈墨怀愣了一下神色认真道:“阿芙,你阿娘既是我的姨母,也是我阿娘的亲姐姐,那日接到你的来信,得知当年真相,我阿娘伤心不已,哭得晕了过去,醒来后让我务必找到那两人,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且就算不是为着这件事,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同我说谢谢这两个字,我盼着你能永远像从前那般依赖我,别怕麻烦我,我只怕你有一天,遇到事时,第一时刻想的不是我,而是旁人。”
温芙错愕了一下她从前确实从未对他说过客气而生疏的话,方才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既感动又怕他多想,遂并未多说其他,只朝他微微颌首,道了一声:“好”
与此同时,茶坊楼下孟显手持着折扇,在伙计的引路下笑谈着与裴珩一同上了二楼。
裴珩下值后本想径直回府的,谁料孟显来找他,说是他家夫人今日要回娘家小住几日,他一人在家无趣,特来找他相陪。
裴珩本不欲理他,奈何他一直软磨硬泡,最终看在前些日子他给自己出了不少主意的份上,便勉为其难答应了。
二人平日最常去天香楼,然马车行至半路时,因孟显恰巧挑开车帘时看见了这家茶坊,见是新开的,一时兴起图新鲜,便死活拉着他下了马车。
裴珩听着他一路叽叽喳喳的声音,头疼得紧,忽然十分后悔答应陪他。
他不耐的冷着一张脸,甚少出声回应,孟显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在意,仍旧乐呵呵的,自顾自的说着
这厢,温芙见出来有一段时辰了,便起身告了辞,为着谨慎起见,她先于沈墨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