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一进门便知晓,她这个婆母极其不喜她,新婚第二日新妇敬茶时便故意让下人把滚烫的热茶盏端给她,她捧着热烫的盏璧烫到指腹发红至紫,硬是生生忍了下来。
平日里也总是时不时地刁难她,动不动就把她叫到荣安堂听训,有时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亦或是罚她抄写经文,常常抄写到天黑了才回去。
裴珩出征这一年,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她早已习惯了。
素心一抽一搭的,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略显苍白的侧脸,止着泣道:“是,我就是心疼姑娘你!”
温芙轻声叹气,替她擦去眼泪,声音柔和道:“你啊!往后莫要替我强出头,既帮不了我,反而还连累自己受伤,别让我难过,知道吗”
对她来说,素心自小陪她一起长大,不单单只是一个丫鬟,两人早已情同姐妹。
素心心下愧疚,带着哭腔道:“是,我知道了姑娘。”
素心搀扶着她,两人慢慢往瑞禧院走去。
身后,远处的男人望向那道行动不太自然的娇小身影,不自觉停住脚步。
圣上原本给了他一个月的休沐时间,因昨日刚回京,有些事需得安排,他一早便出门了,忙到现在才回府,眼下正准备去荣安堂给母亲请安,未曾想却在半路上碰到她。
一旁的松青觑了一眼自家世子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道:“世子爷,我瞧着夫人好像是从荣安堂方向出来的,看夫人的样子,好似是又被长公主罚了”
松青在心里暗暗为温芙鸣不平,长公主不喜欢夫人,对其苛刻这事全府都知晓,他们这些下人也都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起先他也因为世子爷被伯府算计,心里头和府中人,以及京城里的其他人想的一样,认为夫人肯定是个心计深沉的女子,故而一开始对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可接触多了却发觉不是这样。
夫人进门的缘由虽不太光彩,平日里瞧着却不像是攻于心计的狐媚子做派,看上去既规矩守礼,又温柔娴静,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打不骂,温和尊重。
不像其他院里的主子,不把下人当人看。
重点是,夫人除了性格温柔,长得也好看,便是放在整个京城,那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
要他说,除去出身,夫人与他家世子甚是相配。
当然,这话他只敢内心想想。
毕竟世子爷最是讨厌算计,当初那件事发生后,他虽同意迎娶夫人,可成亲后对夫人总是冷冷清清的,平日里也甚少去瑞禧院。
裴珩正望着那道清纤的身影慢慢走远,忽的听到松青的话,瞬间收回了眼神,听出他语气似有为她鸣不平之意,顿时扫了他一记眼风,训道:“怎么温氏暗中给了你什么好处,多嘴!”
说完,便径直朝着荣安堂走去。
松青只得讪讪闭了嘴,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荣安堂
裴珩陪长公主一同用了晚膳,之后母子二人又品茶说了会子话。
出征一年在外,长公主今日才找着机会坐下来细细询问一番,裴珩皆耐心地一一回应。
言毕,裴珩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又缓缓将茶盏放下。
脑中闪过温芙迈步艰难的娇小身影。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道:“母亲,我听人说温氏犯了错被您罚了,不知所为何事”
长公主微微一怔,继而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微打量。
她道:“怎么温氏同你告状了”
“未曾,只是方才恰好碰见下人在交谈,落了几句入耳。”裴珩神色如常,面上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