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气得跺脚。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每学期考800米王雨都能给她放点水,好了,这下被人拿捏了。
在n市,冬天到零下的温度并不常见,偏巧今天还是她们?组值日,晋博宇父亲的病不太好,请假先走了,晚自习都没上?;安淑又逃扫,最后只有?四个人干活,阮念走出学校的时候保安都在收拾伸缩护栏了。
出了校门,从文林街转到和胜支路,人渐渐稀少?起来。降温的、冬的夜里,呼出的空气都是白色的,浅浅飘散、消失在清冷的街面?。
阮念觉得很有?意?思,她做了一整个晚自习的数学压轴题,头重?脚轻的,好不容易找到乐趣,于是边走边呵着?嘴,大口大口地?吐出气来,如果力气用到位了,好像吐出一根棍子。
然?而她这无聊的小乐趣并没有?进行多?久,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男人。他两只手闲散地?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只脚懒散地?交叉立在另一只前面?,肩膀斜倚在一个路灯杆子上?。
光洁、狭小的街道,只有?两个车道。路上?划着?几道清晰的行车线,静谧地?延伸。街旁一排古朴的梧桐树,叶子全掉光了,高大挺拔、裹着?白色。间或穿插伫立着?几盏昏黄的路灯。一个肃寂到静止的街面?,那男人的存在太过突兀。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阮念第一个想法就是撒腿往家?跑。
“阮念。”那男人从路灯杆子上?立直了身体?,唤了她一句。
他并没有?靠近她,好像特意?留在原地?,等她看清他的样子。又怕贸然?接近吓到她,然?后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阮念。”
祁成冻得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寒冬腊月,街边上?吹了半个小时的风。最要命的,因为怕换了风格她认不出,他来的时候也?没敢穿太厚的衣服,挑了一件跟上?次见面?时类似的毛呢大衣。
平时出门都是坐在车里倒不觉得;今晚在路灯下站了半小时才知道,这种衣裳他的根本一点不保暖!
“肖……肖先生么?”阮念问,“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隔着?街道,并不远,挺拔高俊的男人跨下人行道奔向她,阮念心下呯呯的,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
她想起昨天晚上?他发来的微信。
【昨晚你没跟我说晚安。我等了很久。】
当时阮念写?在卷子上?的笔都是一抖。胸膛里有?一兔子,用它带着?尖指甲的小脚,蛮不讲理地?蹬来踏去。
自从周六两个人加了微信,手机联系就活跃起来。这个男人特别会聊天,你只要说多?一句,那对?话就根本结束不了。阮念不能让手机占用太多?学习时间,所以到后面?只能假装睡着?了、看不见。
【下次要你当面?跟我说。晚安。】
这是他昨晚上?发的最后一句。
所以说,他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在这天寒地?坼的夜里,守在她回家?的路上?,专门为了听她说一句‘晚安’么……看着?不远处跑过来的挺拔矫健的身影,阮念连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了。
心脏跳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脑海里一片茫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拼凑不出;整个人就像漂浮在了半空中,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飞。
“操!”已经跑到眼前的男人忽然?被高出地?面?的人行道台阶结结实实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夺前两步,他人高腿长步子大,来势汹汹,那人行道又比普通的窄些,这两步直接就扑到了人行道另一侧隔壁小区的围墙上?。
阮念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这样很不礼貌,但他真的好狼狈。你很难相像一个优雅轻奢风格的帅哥,身上?笔挺的大衣有?款有?型、休闲西裤连条褶子都没有?、漆黑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的,突然?之间险些在大马路上?摔一个狗啃屎的滑稽场面?。
祁成站稳,望了望自己脚上?的csn商务皮鞋,妈b的,站太久,脚都冻麻了。
“你还笑。”
“我没笑。”阮念捂上?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颤。
祁成点头,顿了一下,他哼出一声“好”,紧接着?一下把近在眼前的女孩子拉过来,另一只手背贴上?了她的脸颊。
“冰不冰?”
这动?作太亲昵,阮念完全没有?料到;人直接僵住。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那手又收了回去。
“主要是冻麻了,手脚不听使唤。”
祁成很不自然?地?解释,磕磕巴巴的。他没敢再看她,收回来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
没忍住,被她的笑容激得一下就昂扬了。不知道怎么就抬了手、碰了上?去;完全没拦住自己!可是刚贴上?,他就清醒了。怕她气他;怪他轻浮。他迅速收回手,故作镇静,又解释了一遍,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玩笑,“是不是挺冰的。”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女孩子被吓到了,半晌没动?,也?没说话。只有?脸上?的红晕,眼瞧着?一点点蔓延到了耳朵后面?。她圆润的、肉嘟嘟的耳垂,都红了。
阮念觉得这太尴尬了。
她不知道当下是该怎样反应?哪种都不合适。跟着?他一起调笑,她做不到;义?正言辞地?批评他孟浪了,好像又有?点小题大做。她半晌没说话。可又不能总这么闷着?。
对?面?的人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地?搓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