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色是阴沉的,太阳被云遮住,刮起了西北风。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卷起地上的垃圾在路中央打转。陆南扬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才想起自己的外套落在外科诊室的走廊里了。
但他不敢再上去,只坐在医院后门外的一排椅子上抱着胳膊,每有行人路过时他都有些神经质地抬头看一眼。
当那人出手碰了谢泉的时候,当警察不解决问题而是和稀泥的时候,好几次,陆南扬都想直接冲他们吼,“知道我是谁吗?”“用不用我打个电话直接叫陆鸿振来处理?”
但他不能那样。
如果他那样说了,才会真的坐实那些谣言,坐实谢泉真的是靠有钱人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的。
陆南扬把脸埋进掌心里。
陆鸿振在饭桌上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就像一颗颗钉子,刺进他的心口里留下血窟窿,再也拔不出来。
陆鸿振早就想到了吗?
这种事是不是不止会发生一次?是不是以后,将来,会出现在谢泉每一个人生阶段的关键节点?
这个念头如同刺骨的冰锥,让陆南扬从头皮一直冷到脚底。
就在这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忽然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陆南扬顺着那份暖意抬起头,看到谢泉正拎着两杯热奶茶站在他面前,手上还拿着他落在楼上的外套。
他额角的淤青还是很明显,眼镜也看得出有略微变形,但疲惫的眉宇间还是露出一个微笑,替他把外套搭在肩膀上。
“楼上就看见你一直在这傻坐着了。”谢泉说,“这里正好是楼跟楼之间的风口,真不怕吹冻感冒了。”
“是么?没注意。”陆南扬摸了摸鼻子,闷声说。
谢泉把手里的奶茶塞到陆南扬怀里,“趁热喝,这是那家店的秋季限定款,第二杯半价。”
“这才几天时间,你就已经变成奶茶大师了?”陆南扬笑笑。
“不放过眼前任何一丝享受的机会。”谢泉把吸管插入自己的那杯里,“是我的处世原则。”
陆南扬没有搭话,垂着眼也将吸管插入,热乎乎的奶茶涌入胃袋,稍微温暖了些冰冷的身体。
“警察和稀泥,批评了两句就把那人放走了。”陆南扬低声说。
“很正常,大多数医闹的结局都是这样。”谢泉平静地说,“更何况这次只是推了人,受的伤不严重……你的头怎么样了,处理过了吗?”
“没事,一点小伤。”陆南扬含糊其辞,“也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