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端坐在这里而已,秦相宜本就是一个循途守辙的古板女子,唯独贺宴舟不会这样觉得,他看她一眼,便知道她的不对劲。
贺家的长辈都说贺宴舟孝顺又贴心,不光是摆在明面上的礼数做得到位,私底下的关心也做得无微不至,嘘寒问暖,无一不精。
现在贺宴舟觉得,自己该去关心她。
尽管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他去关心秦相宜的做法,都非常不合适。
贺宴舟推开身前所有的应酬,走到秦相宜身边,挨着她坐下了。
秦相宜的另一侧就是老夫人,这么看过去,倒像是贺宴舟特地过来陪老夫人的。
江老夫人心里感觉受宠若惊,连忙热络招呼了贺宴舟两声,又连忙叫人把秦雨铃找来,坐到他身侧去。
贺宴舟刚一坐下,还未来得及询问秦相宜一声,又接连应付了一系列人情世故。
秦雨铃坐到他身侧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宴舟也没有要跟她搭话的心情,他一心想着身侧的另一个人。
贺宴舟过来了,秦相宜不得不将自己调整回来,她不愿意让他察觉到任何,贺宴舟向来心细如发,观察力异于常人,他一定会发现她的不对劲,而她绝不愿意让他发现。
就像是她绝不愿意让其他人直到他们俩之间有关系往来一样,她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此:隐蔽的、不为人知的、不触及心底的。
她不是个什么干净的人,他们最好是一直这么通过一层发光的纱看到对方。
她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也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这就够了。
秦相宜将手藏在桌子底下,上半身逐渐柔缓过来,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她侧头看他,微微点头道:“贺大人。”
贺宴舟微微朝她侧头,神情万分小心。
秦相宜却稍稍侧了点身子,挪得离他远了一些。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异样,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与他离得太近。
贺宴舟看到她侧腿的动作,心神一滞,有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的心里一片赤诚,只是担心她而已。
“姑姑,你。”
他既然还这么叫着,秦相宜也不好不理他。
这时秦雨玲也找起话来说了,贺宴舟已称的上是她的未婚夫,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贺公子,饮完酒后喝点清口的茶吧。”
秦相宜还未开口说话,另一边秦雨玲倒是捧着茶递给贺宴舟了。
贺宴舟抬手接过了秦雨玲的茶:“多谢。”
他的礼数向来是如此,无论对象是谁。
但秦相宜看到,他将茶杯放嘴边抿一口后就放下了,甚至还未沾湿嘴唇。
而秦雨玲捧完茶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倒像是专门做了个样子。
秦相宜轻叹了声气,抬手用自己身前的茶具重新泡了杯茶,动作行云流水,极具有欣赏性,贺宴舟一下看得呆了,她的掌心……
秦相宜将泡好的茶用指尖轻轻横推至他身前,这个动作还算隐蔽,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