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各地州府听闻王渊战死,纷纷表示效忠凌晋凌昶,之前就已归顺的郢、湘、秦、交四州刺史更直接带兵前来,准备护送两位皇子一道进京。
但朝中也有士族豪强蠢蠢欲动,想浑水摸鱼,取凌氏、王氏而代之。
总之,因京中无主,朝野上下空前动荡,四地动乱频起,人心惶惶,亟盼有人入主京中,以定乾坤。
因此,凌晋与凌昶回京之行,已刻不容缓。
在战场收拾妥当后,凌晋与归顺众臣率急行军先行京城,以稳定京中形势。
临行之前,王寻向周溪浅辞行。
那一日,北地千里冰封,天下大雪。
“你不与我们一起进京吗?”周溪浅裹着狐裘,站在白雪中。
王寻形销骨立地站着,原本圆润的娃娃脸尽是萧索,他惨淡一笑,“我乃叛贼之子,在你们队中,多有不便。”
周溪浅握住王寻冰凉的手,恳切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别走,现在世道太乱,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王寻看着周溪浅,大雪沾了满睫,那雪睫下的悲怆双眸忽而涌出泪水,他一把抱住周溪浅,呜呜哭了起来。
北风呼啸,周溪浅抬起手,帮他拂去肩上雪花。
他二人相识于建京,彼时王寻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金陵少年。他乃镇北将军王渊之子,京中风光无限的士族子弟,他无忧无虑,最大的苦恼便是朋友之交,向周溪浅抱怨自己缺个朋友。
王寻伏在周溪浅的肩头,“小溪,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周溪浅难过地将他抱紧。
“我不该救他……我不救他,就不会害死我的父亲,我害死了我的父亲!”
王寻伏在周溪浅怀中,失声痛哭。
大雪盈了两人肩头,周溪浅难过地看向远方,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唯一的朋友。
“王公子,你不必自责。”
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声音,周溪浅转过身来,见二皇子凌昶持伞走来。
“你以为是你误帮了凌晋,才致你父亲身死吗?”
他缓缓走到王寻面前,“其实你并没有帮到凌晋分毫。你以为你在钱蒙之的船上救了他?没有你,他一样能毫发无伤。还是你觉得是你探听出那一万援军的消息?凌晋的亲卫有的是手段,叫那斥候吐出实情。你并没有帮到凌晋什么,你所帮的,只有你自己。”
王寻抬起糊满泪水的赤红双目。
“王公子,只有你活着,你的族人才有人打点照拂。你可以不跟着我们走,但王渊案审判之时,请务必回到京城。”
凌昶将伞收起,递到王寻面前。
王寻怔怔地看着凌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