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道:
“我放心不下。”
暮烈怔忡。
他听到晏倾宽让平静的解释:
“南国灭后,大魏初建,四处荒芜,百姓苦顿。我虽自愿离开,将一国托付于他人,却又生怕我选错了路,生怕百姓过得更加苦,生怕自己辜负太多。
“我侥幸未死后,心中空茫,不知何往。我的属下们建议我四处走走,散散心。我本没有什么心可散,但我确实在那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比我当太子羡时去过的地方多得多。
“去的地方多了,见到的百姓多了。我见人人皆苦,见国之艰难,便想我不该那样颓然,我应该来长安一趟。”
晏倾向暮烈颔首。
他撑开伞,衣袂飞扬,走入几乎没有雨丝的浓浓夜幕中。那安然自若的气度,已百炼成钢,万物难摧。
他轻而静的声音,长久地萦绕在暮烈耳边:
“我想看一看,国之何往,士之所终。”
他学了一身本事,有满肚子的治国理念,他尚未看到这个国家走向自己希望的方向,他有那么多同道人先行离开人世。他尚且偷生,他尚且不死,他便想回到一开始的终点,重新开始——
他想看一看,在无数人的努力下,这个国家要往哪个方向走,士人的终点理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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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浮被大理寺的人扣押,只是因他是京兆府少尹,因这个案子要更厉害的人物来审,他便不会被关押在大理寺,而是会被关在他自己的府邸,等待皇帝来过审此案。
韦浮临去前,看眼瘫坐在地满脸茫然的真晏倾。
真晏倾抓住他衣袖:“韦府君救我……”
韦浮轻声:“幸好与我齐名的人,不是你。”
真晏倾惶然,呆坐。他看到徐清圆向诸人行礼后,在风若的保护下出了人群。他又慌慌张张求徐清圆帮他,徐清圆没有回头。
徐清圆脚步仓促,下台阶后疾奔在夜幕中。
她像要急着去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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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浮回到府邸后,收到管事给他的一个字条。
管事很迷茫:“郎君你在大理寺时候,有人送来了这么个字条……”
韦浮打开字条。
字条上是清丽的笔迹。
他眸子一缩,认出了这是林雨若的笔迹。
林雨若在字条上写:
“韦郎君,是我冒领了你的小师妹,是吗?”
字条后,她画了几笔画:河水上漂浮着一根断木。
韦浮垂下眼,捏紧字条,疑虑重重:林雨若不是被林斯年带走保护起来了吗?连韦浮自己都不知道林斯年将林雨若带去了哪里……林雨若这张字条后的画,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表达怨恨,与他一刀两断,还是……在提醒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