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朝文武面前,他抬起清矍苍白而又俊逸无比的面容。晏倾面朝暮烈:“陛下,你永不用担心我与你争帝位,我永远不可能争得过你。一个身患怪疾的人,永远不可能登上帝王。”
众人不解地看着晏倾。
连卫清无都迷惘,不知道晏倾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清圆脸色刷地苍白。
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她心痛万分,受伤的腿一瞬间疼得她快要晕过去。她想去拉住他:“清雨,不要。”
晏倾抱歉地看她一眼。
他仍一步步上前,走到风若面前。
他低声:“风若,借你手一用。”
风若迷茫地伸出手,不知道郎君什么意思。众人所见,晏倾手臂上的宽袖扬起,他瘦骨嶙峋的秀骨搭在风若手上。众人还在不解间,便见晏倾瞬间汗如雨下,面色更白,身体甚至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徐清圆从后握住他另一只手,颤声:“够了,够了!清雨,不必再继续了。”
风若看晏倾咬着牙忍耐,睫毛上沾了水雾,登时明白郎君在做什么了。风若瞬间心痛如割,生起一种强烈的愤怒。他一把收回手一把推开晏倾,瞪着晏倾——
你在做什么?!
你明明不能碰任何人。
徐清圆扶住如同霎时被抽了气血的更加虚弱的晏倾,他咳嗽两声,缓过来,轻声解释:“如诸位所见,我身患隐疾,根本不能接触任何除我妻子以外的人的肌肤。若是不信任风若,其他人也大可试一试。
“陛下不是说我经常养病吗?这就是原因。我无法长时间见人,无法长时间与人说话,每每处于不同的环境便会紧张惊惧,严重时甚至会当场晕倒……”
徐清圆咬紧腮帮,泪水在眼中凝聚。
这种羞辱!
这种自唾的羞辱!
她握紧他的手,袖下,他手尾指勾住她,反手握住她。他握着她的手,从她那里获得对抗一切的力气。他抬起头,公然承认自己隐瞒了二十年的秘密:
“陛下,我永不可能和你争帝位。只要百姓们都知道我身患隐疾,没有人会支持这样的君主。”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晏倾。
那样的高洁,那样的坚忍。那是足以他们仰望一生的君子。
而他的妻子徐清圆在旁泪若如雨,陪他一同笔直而立,承受着所有人的打量,对于那样高贵的灵魂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剜骨割肉一样的羞辱。
晏倾淡然看着林相一方人:“你们想维护的世家,我一直在思考那是什么,想我犯了什么罪,世人犯了什么罪,要承受你们这么多年的谋略。
“思来想去,不过是罪在百姓刁滑难驯,罪在君主昏庸无德,罪在圣人不能临世天下万物不如你愿……罪在所有人都是愚钝的,只有世家是高洁无辜的。”
晏倾平静之声响彻庙宇:“罪在我们不如你愿!”
徐清圆握着晏倾的手,面朝所有人。夫妻并肩而立,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坚定而温柔地告诉他们:“萧羡不应该死,晏清雨不应该死。
“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人生是很不容易的。我们回到这里面对一切指责与各异目光,想要试一试,陛下——
“怀璧非罪,毁玉何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