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衍垂眸看去,这厮全身上下都是软骨头,一个欺软怕硬的腌臜胚子,哪有什么一国之君的样子?
“国师息怒!是我做错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跪在国师面前,连声求饶。
司徒衍笑了起来,手里的羽扇抬起他的下巴。这孟宸极细眉细目,男生女相,但却不太协调,是一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长相,却竟然有鸿鹄之志,怀揣着迎娶仙道第一美人的梦想。
“哪里错了?你没有错。”司徒衍摇着扇子,在香案前来回踱了两圈,又一次强调道,“你做得很好。”
说完,他似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大步走出门外。
门外的天光勾勒出他窄长的身影,在厢房的地面上投下晦暗的影子。
“好得很哪!”司徒衍大笑着,“如此盛事,不应该邀请一些贵客吗?”
第37章第三十七章隔衾之握
李刻霜踏入衡川居主屋,就闻见一股檀香味。
这屋子供着一座华美佛龛,佛像由纯金打造。小童子元宝正在掸灰,灰尘都落在净缘锃光瓦亮的脑壳上。
净缘坐在佛像底下的蒲团上,手里不停捻动佛珠。他面前的地面平摊着两张药方。一张是旧的,一张是新的。
直到李刻霜进来,他仍垂头看着两张药方,满脸沉思。
李刻霜将剑放在桌上,毫不客气地端起他的茶杯牛饮一番,扇着衣领道:“我已给白术传信问了药方的事。两张药方你都看出花儿来了,怎么样?看出问题来了吗?”
“这两张药方字迹确实都出自白术之手。”净缘指了指左边的,“这张是新的方子,新药方是白术回去与他师兄商量之后,定下的药方。”
“我就说这白术学医不精!这么多年过去,开方子还要跟师兄商量着来!不如抛开医术专心习剑,弃暗投明。”
“那谁来给你小师叔看诊?靠你吗?”净缘又看向右边的药方,对比许久,眉头紧皱,“蹊跷的是,新方子比旧方子少了几味药材。”
“那个公狐狸精在哪?是叫李半初是吗?”
无心苑没了黄昏结界,李刻霜踹门便长驱直入,直奔西厢。
他还没进门,李半初就听到这句火药味十足的诘问,回想自己早上摸人头发的狐狸精行径,受之无愧。
“狐狸精?是说我吗?”他笑眯眯回身道。
一照面,李刻霜手里的剑哐当落地,呆愕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李……小师叔,你……”
他嚎啕大哭,朝李半初扑了上去。
“李无疏你这个狗人!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
李半初嫌弃地拈起被眼泪鼻涕沾湿的衣襟,轻拍他后背:“初次见面,我叫李半初。”
阮柒在东厢都听得到这边猪叫一样的动静。
在李半初那句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之后,院中忽然沉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不过片刻,李刻霜的尖啸响彻云霄,整个无相宫为之震上三震。
白术一到就给李无疏诊视。摸着李无疏的脉象沉吟许久,眉头直皱,看得众人心中忐忑。
阮柒问道:“如何?”
“脊骨的伤恢复得不错,待他醒来可以凭自己行走,使剑也不在话下,只是可能会落下一些痼疾。但能恢复到这种地步已属不易,这些年你将他照顾得很好。”
李刻霜抱剑站在门口,闻言十分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我观他脉象浮动较上回活跃了不少,似有清醒之兆。”
李刻霜忧喜交加:“就是说快醒了吗?活跃了不少是多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有没有个准数?好好的你皱眉作甚?”
“这么说吧。他现在脉象与清醒之人无异。”
“那怎么还没醒?”
“这正是我忧虑之处。阮道长,你有照我嘱咐,每日与他说话交流吗?”
阮柒坐在床头,手搭在枕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替李无疏梳理头发。
白术的嘱咐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