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已经九个月大了,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听到林潮生叫他的名字,他又瘪着小嘴朝小爹伸出两只小胖手,呜呜咽咽地抱住了小爹的脖颈。
陆云川也放下手里的小米糕,皱着眉看穗穗。
林潮生对着赶车的林氏兄弟问道:“大林,还有多久到啊?”
林平仲和林檎也早知道车里的小穗穗哭闹不休,赶车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林平仲飞快甩着马鞭,急急回答道:“过了这条道,再拐个弯儿就到了!方才问过路,约莫还有一刻钟!”
林潮生这才点了点头,他又摸了摸穗穗的额头,蹙眉看向陆云川,说道:“穗穗一直哭,不知道是不是晕车难受,等到了龙门县得快些找个医馆看看。”
陆云川也是点头,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林潮生此时正懊悔呢,真不该把孩子带出来,这样小一个哪里经得住风尘仆仆。
不过幸好很快就到了龙门县,林平仲速度很快,在一刻钟前进了城。
林潮生和陆云川先后下了马车,穗穗被陆云川抱在怀里,林潮生则扭头对着林平仲两兄弟交代。
他心里着急,说话的速度也很快,“穗穗不舒服,我和你陆哥先带他去看大夫。你们带着行李到客栈等着,马车也赶去车马行还了。”
马车是在平桥镇租的,但那车马行开得很大,在龙门县和临近几个镇都有铺面,所以将车还到龙门县也是一样的。
至于客栈是问过了陈步洲,请大少爷介绍了一个干净又实惠的客栈。
交代清楚,林潮生和陆云川带着孩子急急进了城。
林潮生问了几个本地商贩,打听到离这儿最近的医馆叫“济生堂”,步行半刻钟就到。
他打听清楚路线,很快回到陆云川身边,领着人朝那头去了。
下了车后穗穗倒是不哭了,就是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可怜兮兮趴在陆云川的肩头,眼睫上还坠着眼泪珠儿,小脸儿都哭红了。
好不容易到了济生堂,进了门才发现医馆里没有大夫,倒是堵了好几个求医的病人。
“我师父今天不看诊!几位请换家医馆吧!”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学徒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安抚挤在堂中的病人,一边伸袖子抹汗水。
一个汉子喊道:“刘大夫为什么不看诊啊!他明明就在医馆,刚刚都看见他了!”
还有挺着肚子来看胎的妇人,也说道:“就是啊,请刘大夫出来吧,哪有开了医馆不给病人看病的!咱们都到了,再换得去石矶街的慈和堂,那儿离这都快两里路了!”
学徒也头痛啊,他是做徒弟的,哪里做得了他师父的主!
他师父没拿到青囊医会的头贴,为此憋闷了一天,如今更是气得关在屋里不肯出来医治病人。他也觉得此举不妥,可做人徒弟的,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
此时,又有个老汉一瘸一拐走了前来,他说道:“那我不要刘大夫看,我就是脚崴了,我找个学徒看总行吧!”
跌打扭伤倒是不难,医馆里也有现成的药,他忙伸手将老汉扶了前来,急急说:“行行,您只要不嫌我还没出师,肯定是能看的!”
见刘大夫始终不愿意出来,其余病人也都气冲冲离开了,医馆里立刻空了大半。
林潮生虽听到了方才的话,可也听到了离此处最近的医馆也得两里路,他还是忍不住进去问了,“你师父当真不愿意出来治病吗?我加钱可以吗?”
那学徒给老汉擦了药,听此站起身看向林潮生,苦着脸说道:“我师父是个犟脾气,他决定的事儿真是改不了……瞧您家是孩子病了,这实在拖不得,还是赶紧换一处吧。”
林潮生想了想又问,“那小兄弟学医多久了?可能先提我家孩子看一看,瞧瞧他是哪里不舒服?”
一听这话,那学徒就瞪圆了眼睛,连忙摆手道:“旁的倒好,可这哑科我实在不擅长!”
哑科,即儿科,幼儿表达不清,不能清楚地告诉大夫自己的病症和不适,所以也叫做“哑科”。
许是看林潮生脸上太着急,那学徒顿了顿,最后侧身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出门左拐巷子里有个‘竹庐’,那里住着个新搬来的老大夫。我也是听家里人提起,说他医术很厉害,虽未开馆坐堂,但若是上门求医也都来者不拒,两位去那里看看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害怕医馆里的其他学徒和掌柜听见,若是报给他师父又是没好果子吃。
林潮生道了谢,又问了离这儿最近的慈和堂的方向,随后和陆云川匆匆离开。
也是巧,学徒口中的“竹庐”正好在去慈和堂的路上,两人立刻抱着孩子过去,想着若是老大夫在,也就不舍近求远,若是不在就再赶去慈和堂。
正如学徒所说,出门左拐进了巷子,没几步就瞧见一处小院儿,还没看清门上木牌的字,只瞧见院里长了许多竹子,郁郁葱葱的。
过去一看,可不就是“竹庐”。
林潮生忙上前敲了门,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