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楼,伙计把位置收拾好,立刻来请了林潮生和陆云川坐过去。
“二位跟着小的来吧,桌椅都收拾好了!这儿的位置好,敞亮又正对着台子,离得也近,正好能听先生说书呢。今天正说《芝仙人》,这可是县里时兴的本子,那儿的茶馆里都讲这个呢!”
伙计笑嘿嘿说话,随即又把菜本送到了林潮生眼前,继续笑道:“陆猎户,夫郎,点菜吧。”
他喊了两个人,但菜本子却递给了林潮生。
上回夫夫二人来三元楼吃饭,也是这个伙计招待的他们,这伙计经验丰富,只见了一面就知道这做主点菜的活儿该找谁了。
林潮生翻看着菜本,随意点了三个菜,又给穗穗单要了一份鸡蛋羹,最后才将本子递还给伙计。
伙计笑了两声,说道:“二位稍等,饭菜很快就上来!”
说罢,他就揣着菜本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又有另一个伙计上来了,送了茶水和两盘免费的小菜。
一碟盐酥花生米,一碟凉拌的酸辣黄瓜。
菜还没上来,林潮生夹着酥脆的花生往嘴里喂,又竖起一只耳朵听周围人说话。
瞧打扮,隔壁桌是一群书生。
其中一个人感叹道:“书里多是花仙、狐仙,倒是头一次听说‘芝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其他精怪一样漂亮?”
另又有人也附和说道:“那说书先生不是说了嘛!‘其人未有一身妍皮,但仪容清雅秀丽,与之同行,如有明珠宝玉在侧,光映照人。’简直是神仙模样,难怪叫‘芝仙人’呢!”
也有人说:“妖精就是妖精,书里哪个妖精不是美艳不可方物?这模样……未免寡淡了些。”
还有人说:“嘿!你还挑上了!就你这辈子见过的哥儿,哪个配得上一句‘明珠宝玉’的?!况且这芝仙人稚纯可爱,又一心报答恩情,实在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妖!秦兄,秦兄!你说呢!”
被称作“秦兄”的书生坐在最中间,显然是其中的领头者,他笑道:“我才不说呢,你们自争去!我如今就想尝一尝这‘芝仙人’……诶,那边那个伙计,过来!你家不是有卖银耳羹吗?给我上一盅桂圆银耳!”
说到这儿,立刻有一个小伙计急跑了过去,他缓了缓呼吸才赔着笑答道:“哎哟,秦公子您今儿可来得不巧!这银耳稀罕,一日只卖五盅,今天的份已经卖完了!”
这银耳还是东家去年从府城带回来的,只有那么一丁点。
但银耳价贵,摆在酒楼里也卖得少,到如今还没卖完!
不过近来《芝仙人》这话本风靡全县,就连路过的小儿都能跟着说书先生说上两句,托“芝仙人”的福,这酒楼里的银耳半月内卖出去许多。
平桥镇虽小,却也是富庶之地,有不少有钱人吃得起这些东西,不过这些有钱人多是自家买来备着,不会专程出门去酒楼里只为吃一盅银耳羹。
也是《芝仙人》出名了,这些有钱人一边听着故事,一边也应景想吃一盅罢了。
这位秦姓书生穿得珠光宝气,瞧打扮就知他定然出身富贵之家,也显然是三元楼的常客,那伙计都认识他了。
秦公子不高兴了,板着脸问:“本公子加钱还不行吗?!”
伙计有些为难:“这……这怕是……”
看他支支吾吾,秦公子就知这事儿不成了,不过他也没为难那伙计,只甩了甩袖子道:“算了算了,下去吧!”
伙计立刻退了下去,秦公子有些不高兴地闷喝了两杯酒。
有同行宽慰道:“秦兄莫可惜了,一盅银耳羹罢了!秦家什么好东西喝不到,等你归了家,令慈定要做许多好吃的给你!”
秦公子又说:“嗐,倒不是我计较,这东西我家里也有!可也是怪了,我上回来三元楼吃过一盅,总觉得这里银耳的味道比我家里的更好些!哎,不说了不说了,都吃菜,今儿的钱全算我头上,都吃高兴了!”
一桌书生又说说笑笑吃了起来,旁边林潮生那一桌也上齐了菜。
林潮生也收回神,专心吃饭。
夫夫二人吃完饭,然后抱着穗穗离开了三元楼。
走在街道上,陆云川偏头看向林潮生,问道:“你上回请方剑玉帮忙,就是请他写了话本?”
林潮生朝他笑,最后点了点头。
他花了五两银子找方剑玉定制了关于“银耳”的话本,剧情随他发展,只要在书中把“银耳”的名字打响就行。
方剑玉近一年来一直撰书,对此颇有心得。
他了解林潮生的意思后,立刻将“银耳”与自己擅长的志怪类奇谈联系起来,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写下这本《芝仙人》。
见林潮生笑,陆云川竟也笑了起来,等林潮生都笑完了,他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