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娘被他的话逗得直笑,随后又扭头去看叶子父子,见他们也坐在铫子前烤火,手里都端着碗。其中田岚时不时往自己嘴里扒拉两口饭,时不时又舀着豆腐肉沫喂给咿咿呀呀讲个不听的小石头。
“哎,那我给你们再舀两碗汤!之前柳生在县里跑货郎,买了个叫什么……什么昆布的东西?听说是海里的,炖汤可鲜了!”
昆布,即海带。
曹大娘又拿大碗舀了两碗海带骨头汤,林潮生夫夫跟前递了一碗,叶子父子跟前递了一碗,然后又拿着大勺子往他们碗里舀肉。
杀猪饭,席上的肉菜可不少,什么黄豆炖猪蹄、凉拌猪头肉、梅菜扣肉……都各有滋味。
到了最后,曹大娘干脆也不出去了,拿着大碗也坐在炉膛前吃了起来。屋里又安静又暖和,坐在火堆旁吃饭别提多舒服,院子外头的客人就交给她男人和儿子去招待了,她是不管了!
曹大娘坐在板凳上,她身边是已经吃完饭的二蛋,小崽子爱吃烤红薯,正坐在小杌子上眼巴巴瞅着煨在火堆里的红薯。
“诶,潮生啊,你之前说要买肉的,我让你叔给专门留了条漂亮的五花肉!还有猪下水也给你留着的。”
曹大娘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你要猪下水干啥?这东西不好做,费水费料的,做得不好容易腥!也就镇上专门卖这个的食店会做,我们平常都很少买,还不如攒攒钱买块儿肥肉来得好,大人孩子都爱吃!”
早知道曹大娘家要杀猪了,林潮生提前让她给自己留了好肉和猪下水。
俗话说“十本种田文,九本猪下水”,本来林潮生也以为这儿和小说里写得一样,是不吃猪下水的,保留了巨大的商机,可待的时间久了才发现是他想多了。
那镇上的香卤肥肠、猪肚汤、凉拌猪舌卖得别提多好了。
不过那也是做生意的人,有他不外传的配方,一般人家其实还是很少吃猪下水的。
主要是嫌麻烦。
猪下水不便宜,但腥味重,要做好就得下狠料,没几户人家愿意花三十文的香料去配两文的猪下水,有这闲钱还不如去买一斤肉。况且这东西考验手艺,说不定配齐了料做出来也不好吃,白糟蹋了钱。
听到曹大娘的问话,林潮生答道:“我拿来卤着吃的,我也是试试,明儿要是做成了也给您家送一碗来!”
曹大娘稀罕道:“哟!你还有这手艺呢?!”
林潮生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只默默看了身侧的陆云川一眼。
他当然没这手艺,不过现代人嘛,没做过饭,还没刷美食短视频么?
他这是脑子知道怎么做,但手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这不还有他川哥嘛!
林潮生一边扒拉饭,一边暗搓搓盯着身旁的陆云川。
陆云川有些无奈,冲人点头:“明天就做。”
林潮生嘿嘿一笑,也对着人说道:“好吃的!下酒正合适!”
陆云川并不爱喝酒,听此还是说:“配火锅也合适。”
但他哪里吃过火锅?甚至陆云川从前连“火锅”这个词都没听说过,还是最近总听林潮生念叨才知道的。
几人围着火美美吃了一顿饭,吃到后面林潮生又喝了一碗海带汤。
海带这东西在现代不稀罕,可在古代林潮生也是头一回吃呢,不免觉得新鲜,忍不住多喝了两碗。
正吃着饭,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吵骂打闹的动静。
隔了些距离,只隐隐听得到些又哭又骂的声音,却听不清楚都在骂些什么。
也是灶房里人少,一个个又都端着碗安安静静吃饭,要是在院子外,那儿人多,席上聊天扯闲的声音大得像擂鼓,哪里还能听到隔壁吵闹的声音。
见屋里几人都听到了,曹大娘放下碗筷解释道:“哎哟,还不是隔壁林家那两口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有时候天还没亮就嚷起来了!扰人清梦!”
自从林金珠逃家后,林钱氏越发疯了。
本来林田山瘸了一条腿后人就消极阴沉,整日里活儿也不做,钱也不挣,只知道躲在屋里,还常常和林钱氏吵架。
他的腿是陆云川踹断的,但他欺软怕硬,不敢找陆云川的麻烦,就把这瘸腿喜欢的仇记在林钱氏头上了。他觉得都怪林钱氏惹是生非,非得去新屋偷看,才害他被抓了个正着,又被发怒的陆云川踹断了一条腿。
林钱氏之前还觉得歉疚、不占理,早先还忍着让着,可时间久了就不乐意了。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直接和林田山对上,发了疯般和他对着吵,两口子常常关了门在屋里打架,摔得桌椅板凳全烂了。
林章文还待在家里,他就像个聋子般天天在房里“温书”,任爹娘打翻天也不会出来瞧一眼。
曹大娘将林家近来发生的事情都细细讲了一遍,最后还唏嘘道:“这大过年的,我看他家是过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