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记恩、不尊老的小哥儿,就该被人骂死,被唾沫星子淹死!
哪知道还不等曹大娘说话呢,倒有个中年夫郎站了起来,忍不住小声道:“生哥儿也在我家买了两根木头,那是收的老木!”
周金桂听得一愣。
但下一瞬又有人继续说了。
“就是就是,就是要的老木头,得八年往上的!我家倒是有,可小了些,生哥儿才没收!不然这钱我家也能拿了。”
“这张家的嘴里没个实话!浑说也不先打听打听!生哥儿就不要新木头!”
周金桂呆了一瞬,她记得清楚,那死哥儿说得明明白白,就是要小木头,最好是一两年的,超过三年就不要!
她还想争辩:“我说的实话!是生哥儿和我说的!他说得清楚,就是要一两年的新木头!我要是乱说,叫我儿子讨不着媳妇断子绝孙!”
这是毒誓了,但从周金桂口里说出来却可信度不高。
甚至有人说:“又来了!她上回顺了别家瓜地里的嫩瓜儿,也说没拿。赌咒发誓的,说要是她拿的就让她全家烂手烂脚,肚子里长疮活活痛死呢!结果没几天被人抓个正着!”
也有人附和:“可不是!张家的话能信?那母猪能上树!”
还有人说:“啧啧,这当娘的是真狠啊。就是真的,我也舍不得拿亲儿子咒呢!”
七嘴八舌地说开,偏就一个信的都没有,这下真让周金桂傻眼了。
第034章农夫与蛇
林潮生并不知道周金桂在芦叶河边又闹了一通,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大概也是大笑两声,然后就抛之脑后。
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研究银耳,不过废屋的银耳菌种也差不多处理好了,之后就等着它自己生长。
做好这些,林潮生又才抽回心神放在自己的画本上,认真收了尾,留了钩子伏笔,计划着过两日拿到镇上的书坊去瞧瞧。
得背着陆云川悄悄去,这就有些难了。
他为这事儿纠结了一天,正好次日山下的岑叶子找上门来,说是他小爹出了月子,家里的活儿能帮着做些了,他要进镇里买卖些东西,问林潮生要不要结伴。
要买的是盐巴,卖的是他小爹这段时间绣的帕子打的络子,还得去慈幼局领几天的羊奶。
这段日子岑叶子走不开,他阿父也整日不着家,小弟喝的羊奶都是请了村里赶车的老田叔逢赶集日帮着捎回来的。
镇上逢一逢五赶集,那时去镇上买卖东西的村民多,老田叔是村里少数有牛车的人家,那几天会拉着自家牛车出来拉客,一人一文,运气好一天跑下来也能赚个十来文。
他是个老实寡语的好心肠,岑叶子求上门,他也次次都应了。
今天正是五月初一,和岑叶子约好去镇上的日子。
林潮生穿好衣裳,背上一个蓝布挎包,收拾着要出门了。
陆云川不说话,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大黑二黑似也知道主人要出门,一个两个也跟在后头,一人二狗连动作神态都一模一样。
如果林潮生这时回头瞧一眼,定然觉得此刻的陆云川像一只耷拉着耳朵拖着尾巴的大狗。
“真不用我陪你?”
陆云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林潮生悄悄捏了捏被他装在挎包里的小画本,然后扭身冲着人摇了摇头,寻了个好借口:“叶子也要一起去,我俩一块儿,你跟着他要不自在了。”
陆云川听此皱了眉,终于还是没再坚持,只从靠墙的架子上取下一把裹在长筒布袋里的油纸伞。
嘱咐道:“把伞带上,这几日总下雨。”
糊了桐油的纸伞在村里是个稀罕物,村民们都是自个儿砍了竹子做斗笠遮风挡雨,倒没什么人买伞用。陆云川从前也不爱用,这还是上回去镇上卖药材时买的,一把新伞从未用过。
林潮生把伞接过,和挎包一起挎在了肩上,又冲陆云川点头说:“好,我带着。”
陆云川也点头,又说:“早些回来。一人出门别和人闹架……谁要是招惹你,等你回来再告诉我,我帮你……”
话还没说完呢,林潮生又开始点头了,似被阿弥陀佛念烦的小沙弥般点脑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云川还挺啰嗦的。
陆云川瞧这人心早不在这儿了,说话应声都心不在焉的,陆云川皱着眉,又想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但最后到底是没动手,他又交代:“带钱了吗?镇上想吃什么用什么,自己买。”
林潮生捂着包,又是连连点头,急忙说:“带了带了!你昨天就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