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泉畔,贺雪权抓心挠肝想知道一件事。
乘白羽要对他说什么?
那般沉重决然。
因此贺雪权假称离开,隐去身形暗中跟随。
阿羽近年修为进境越发快,不那么好跟上,加之合欢宗这样的宗门设有护山阵法,贺雪权落地时,乘白羽已经进去有些时候。
他,和那个姓莫的小崽子,究竟什么话说?
又两刻钟,再等不下去,贺雪权推门。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看见这样令他心脉骤停的场景。
“你二人,”
贺雪权目眦具裂,“是当我死了?”
轰鸣声起,贺雪权第三回在合欢宗摸剑,这一回终于剑锋直指,朝着莫将阑暴烈劈下。
“雪权?!”
乘白羽惊呼,“你为何——”
一捧浮光,幽幽漠漠,荧微渺小扶摇直起,悍然迎上剑光。
灯盏的珠贝荧光正正撞上夜厌破天盖地的剑意,法器噬其主,榻上乘白羽闷哼一声,一线血色抿在唇边。
剑势只是一滞,余威凛凛,仍然朝贵妃榻袭来,乘白羽带着怀里的人疾翻,挡在身前。
“你?!”
收剑是不及的,一剑劈出百死不悔,贺雪权只得剑锋急转,
“你不要命也要护着他?”
“既然,”乘白羽不复方才惊惶,声调转平,“你都看见了。”
贺雪权身形一顿,如遭雷殛。
“我心另有所属,你我解契吧。”
乘白羽披着发红着脸,说着天底下最无情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不如解——”
砰!夜厌剑势再盛,乘白羽飞身而起,磅礴的灵力注进春行灯,两件当世法器相持,威力莫可名状,转瞬之间莫将阑的这间宫室化成一片断壁残垣。
“你我成婚百年,你几乎从未忤逆过我,”
贺雪权剑锋直指榻上,“今日为了这么一个人和我动手?”
远远近近,合欢宗门人奔至,乘白羽不欲在外人面前暴露功力,冲为首的长老赧然颔首:
“一点小误会,贵宗少宗主不一时就会醒来。”
长袖一挥,高柱窗梁顷刻间恢复如初,
“抱歉。”
说罢一袭青绿衣裳只余残影,贺雪权满目晦暗,向犹自凌乱的贵妃榻投去阴晦一瞥,紧追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停在月泉源头,泉眼无声。
“我说过的,”
乘白羽负手,“不辱没你,你我解契吧。”
一面说话,一面不动声色,探一缕神识进春行灯。
主动提解契,会怎样?
谁知道啊,没写啊,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