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只手扶住了她。
一道含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声音疏懒又缱绻,听着便叫人想到一双弯弯的眼睛,江河湖海的快意,“不是城隍护法,又是什么?”
苦海里阴寒悲戚随这一声笑远去。
逢雪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那人握了握她的手,叠声催促:“是什么?城隍的跟班、城隍的随从、城隍的狗腿子?”
“呸!”逢雪骂:“你又不正经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胸前挂着的布袋里钻出来,“小猫知道,是城隍的相公!”
“哦。原来是城隍的相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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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个血肉堆成的圆丘。
逢雪提剑将血肉一划,里面的人见了鬼似的看着她。
她眸光转冷,剑锋如电,“降妖。”
“剑仙且慢!”
在血色圆丘里的,是白花教的两人,还捎上一个身着监天司官袍的老者。
不消说,这就是夜宴主座上空缺的三人。
逢雪长剑在血丘上划开道口子,跳入其中,一剑劈向行六,他们仓皇闪避,躲的却不是她的剑光,而是从裂口漫进的水液。
琉璃拿簪子往手臂划一道,鲜血从伤口涌出,化作面血墙,挡在苦海之前。
血液再次在苦海底下撑起一方屏障,挡住翻涌的苦海。
“怎么?”叶蓬舟弯了弯嘴角,讥讽道:“你们瞧见小仙姑,这样自觉地为自己挖了个坟堆?”
琉璃瞪他一眼,想把这张嘴给撕裂,“谁的坟还不一定呢,你们不也被苦海给吞了?”
逢雪的剑抵在行六的脖子上,青年张开双臂,分析利弊,“如今我们皆被困于苦海之中,该齐心协力,一起脱身才是。”
“苦海?你们一直图谋的,不就是苦海出世,妖魔为尊吗?”
行六摇头,“可被这苦海之水淹没,便连妖魔鬼怪都做不了了。”
逢雪心中好笑,白花教人素来如此,只许刀插在别人身上,若刀插在自己身上,便也与凡夫俗子无异了。
她眸光微动,视线在头上血色屏障中转一圈,他们的香火不多,有这屏障撑着,便不必浪费香火了,“你们既然能挡住苦海,怎么不走出去?”
“苦海无边,回头也不是岸。进入苦海以后,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那你们就撑着屏障等死吧。”
琉璃咬了咬银牙,“那你又作什么?”
逢雪牵住叶蓬舟的手,与他使了个眼色,他马上会意,高声说:“我们去殉情。”
逢雪一怔,拧了把他的手臂,她不是这个意思!
在邪魔外道的注视下,叶蓬舟倒也不脸红,夸夸而谈,“黄泉路上,做一对患难鸳鸯,快哉!快哉!”
“你们是去封印大阵吧。”监天司的老者开口,“我知道阵眼在哪儿,我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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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僧齐声念经文,苦海翻腾不休,在水液之下,血色薄膜撑起方小小天地。
逢雪跟在监正身后,疾步往前走。
监正道:“我们来到这儿,本是想和方丈一起,把苦海重新封印,没想到撞见这些夜叉,被追到了苦海中。”
“你不知道,外面的监天司被杀了吧?”
监正神色愕然,“什么?”
逢雪冷嗤一声,目光在白花教二人身上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