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诧异,按照信上描述,这本不是什么太凶的事,况且闹的东西是张家的先人。
先人就算不保佑子孙,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夺人性命,一下子还是三条人命。
一个皂衣的青年立在棺前。他神色悲痛,尚能自持,礼貌同逢雪行礼。
“仙姑来得迟了。”青年叹了口气,眼圈发红,“我大哥、二哥、小妹,都已经被太爷爷带走了。”
他苦笑一声,“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带走我。”
逢雪问:“你可是那位马上要去做官的三公子?”
青年神色不太自然,“汗颜……我是排行老三。
逢雪颔首,“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吧。鬼天生弱于人,人弱于官,人们常说,当官的是天上文曲武曲星降世,既是星君,一般的鬼魅精怪怎么敢接近?”
青年脸色微赧,好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说:“仙长,我这个官……是买来的。”
如今世道,卖官鬻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逢雪又看了他几眼。
青年五官平常,温和清瘦
有句俗话,腹有诗书气自华,学问高品性好、多行善事的人,身上有股清灵之气,有道行的修行之人远远就能看见清气,逢雪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风。
如沐春风。
张荇之叹气,“早知买官便能保命,就让大哥他们全买个小吏了。”
逢雪:“估计他们不行。你身上有股清正之气,他们未必有。”她怕再说下去,自己半吊子的相面之术露了马脚,便轻咳一声,“先说说吧,怎么你太爷爷要来取命?他生前你们不孝?”
张荇之摇头,“我们虽是商户,却家风清正,众人皆知。”
逢雪又问:“那是你们祭祖扫墓时没有你好?”
张荇之面色惨淡,“就算有失礼仪,何必……夺去三条人命呢?”
“这倒是。”逢雪到棺材口扫了眼,里面硬邦邦躺着的人新死不久,面上一层青紫,双目紧闭,嘴角反而含笑。
按照张荇之的话,持续数个月,他们一直梦见老太爷蹲在门口哭泣。老太爷身上穿的衣衫破烂,瘦骨嶙峋,比孤魂野鬼还要可怜。
他在梦中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哭。
张家人连忙给老太爷烧了许多纸钱供奉过去。
然而第二夜,还是做了同样的梦。烧的锦衣老太爷也没穿上,依旧是骨瘦嶙峋,衣不蔽体的可怜模样。
他们便以为,是给老太爷的供养被其他孤魂野鬼抢了,便找当地会做法的先生看看。
但先生也看不出什么。
之后就是到处找人办法事的漫长过程,可惜都没什么用。到后来,张家人甚至有些麻木了。
坟前纸钱纸人衣服财帛不知道烧过多少,法事也办了很多场,一直无济于事。
老太爷在梦中啪嗒啪嗒掉眼泪,好在家中一直安宁,甚至于生意红红火火,更上层楼,老三也偶得机缘,买了个官。
官职不大,可在老百姓眼里,只要是官,总是高人一等的。
于是张家操办宴席,大张旗鼓做完酒,到了晚上,又举办为老三送行的家宴。
家宴进行到一半,门忽然被推开。
几月来一直都盘桓在门口的老太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