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监正摇了摇头,道:“我没听说过。白花圣女都已经埋在了石下,苦海也已经平息,想来他们闹不出什么太大动静。”
话刚说完。
地面猛一晃动,山石崩裂,大块大块的石头似暴雨连珠,纷纷砸落。
仿佛整座山都在摇动,摇晃半晌,忽听一声巨响,一束天光穿透黑暗,斜斜洒入了洞窟里。
逢雪愕然抬头,石窟上方,生出条长长裂缝,光线便是从裂缝中照进。而在地动山摇间,裂缝越来越大,轰隆声犹如滚滚雷鸣。
“轰——”
大山被无形巨力扯成两半,灿金的阳光如瀑倾洒,照亮盘踞在洞窟的石佛。它垂着眉眼,神情慈悲而平和。
但处在山中的人却仿佛身处惊涛骇浪里。
地裂山崩,碎石如潮,逢雪闪身躲避一块块石头,忽听熟悉惨叫,几个熟悉的身影下饺子似的从眼前跌落。来不及想太多,身体本能快于理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纵身一跃而出,踩着陡峭的岩壁,去接几位同门。
叶蓬舟一手抓住易老大,一手抓住易老二,把两个人丢到石阶上,刚一转身,又一道身影被丢入他的怀里。
待把青溟山几个人安置好,他站在石阶上,愕然望着对面。
大山裂为两段,石窟岩壁化作一堵悬崖,他站在悬崖上,眼睁睁望着碎石翻飞,对面悬崖转眼已在百丈之外。
“我小仙姑呢?”
易家老二也瘫坐在地,脸色发白,喃喃:“我风师妹咧?”
————
逢雪抓着风扶柳的手挂在对面的悬崖上。
方才风扶柳坠在最下面,她把长孙荷月丢给叶蓬舟后,踩着崖壁追上风扶柳,为了躲避下坠的落石,跳到另一边洞窟上。
谁知转瞬裂缝越来越大,大山裂作两半,转眼和对面相离百丈。
但这还不算什么。
剑摇摇欲坠插在岩石裂缝,逢雪握着剑柄,另一只手紧紧牵住风扶柳。
若在其他时候,小小悬崖算什么难事?可金身崖上无法御风,她方经历一场大战,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也御不了剑,勉强挂在石壁上,手掌磨得发麻。
风扶柳仰头望着她,轻声唤:“师姐。”
逢雪垂眸,目光越过她,望着底下,思忖着松开手,摔在石头上,会不会死。她自己皮糙肉厚摔惯了,但风师妹身娇体弱的,怕是受不住摔。
风扶柳睁大眼睛,神情惊慌,压低声音提醒:“师姐,上面!”
逢雪抬起脸,一张赤面绿眼的鬼面贴着岩壁,慢慢爬了下来。
是个没被震入苦海的罗刹。它用钩爪勾着岩石,在峭壁上攀爬,锯齿般的尖牙抵着石壁,透着森然寒光。
“滴答——”
一滴涎水滴在逢雪的手背上。
罗刹看见了她。
“师姐,放开手!”风扶柳用力挣扎,身子在风中摇摆,“快松开手,它快要过来了!”
只要师姐松手丢下她这个累赘,一定能躲开这只罗刹的。
逢雪“嘘”了声,看罗刹狰狞面孔越来越近,正欲松手,一起摔到下去,忽听一阵哗哗水声。她浑身寒毛竖起,往下望去,阳光洒落在漆黑潮水上,映出粼粼金光。
本该褪去的苦海,不知何时,又悄悄往上涨了一点。
不能松开手。
她攥紧了掌心。
罗刹愈来愈近,锯齿涎水滴落,血盆大口里气味腥臭熏人。
风扶柳哀求道:“师姐,你放开手吧,把我丢下吧,求求你了——”
但抓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风扶柳仰起下巴,视线里是剑客的背影,漆黑长发洒在她清瘦挺直的后背上,光落满她的全身,执剑的手五指绷紧,手背冒出青筋,指缝渗出鲜血。
罗刹的锯齿快要碰上剑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