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桑晴受一点委屈,可现在,桑晴手腕上的伤,那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是自己造成的,
是她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的错。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下意识地推开桑晴,转身便要往外走。
桑晴怀里陡然一空,方才的那股暖意被深夜的寒意所取代,冷得她差点打了个哆嗦。
“站住!”桑晴喊住她,“你去哪?”
病还没好,又往哪儿走?
朝汐浑浑噩噩,没理她。
桑晴骤然一声低喝:“朝子衿!”
从小到大,桑晴都没怎么对她说过重话,更难得有什么火气,唯一一次动了肝火的时候,可能就是她八月回京时在宫内遇见的那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桑晴毕竟是一国公主,在宫中说一不二,又辅佐桑檀多年,位高权重,权威极高,这么微微含怒的一声低吼,隐约间还带着些森然的杀伐之意。
朝汐一激灵,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桑晴面沉似水地站在原地:“给我过来。”
朝汐转过身,茫然道:“小姑姑”
“你今天但凡敢走出这个门试试。”桑晴冷冷地说,“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姑祖母也救不了你,抓紧给我滚回来!”
朝汐:“我”
桑晴彻底怒了:“我什么我?腿不想要了?”
这是朝大将军当上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后,第一个敢当面说要打断她腿的人。
朝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脾气给撞懵了,一时还真没赶再往外走,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一眼桑晴,就这一眼,心里藏着的深深爱意,以及百般难以宣之于口的委屈和痛苦,顺着胸口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来。
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的挂着,只是人已经太清醒了,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桑晴实在受不了她这种眼神,久经沙场浴血奋战的大将军,此刻竟像是只困兽一般,红了眼底。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妥协似的走上前去,半强迫地将她拽回床上,拉过早就已经凉透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是不想要腿,还是不想要命了?病还没好就往外跑,什么意思?诚心作践我,累我?”
“不,不是”朝汐靠在床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我不是故意想伤着你的。”
桑晴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突然一热,失笑道:“谁说你是故意的了?现在你躺在这,还能给我个解释,方才那准备一走了之,是不是连个解释都不给我?怎么,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没有”朝汐心虚地咕哝着:“我就是怕,怕我再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