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微微垂下眼眸。
但?是他……真的能从濒死战斗中获得独一无二?的快意!
一声巨响从刀锋与钢。枪之?间爆发?。崩裂的雪花映出声波的轮廓,如蒲公?英般漫天射出。
破冰者那边传来鸟鸣,那是鸟类的欢呼声。
白煜月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不规则的黑色精神拟态立刻蔓延至他的肩背处,黑哨兵的基因抓紧时间修复这具躯体。白煜月看见了钢。枪内藏着的精神体,原来这枚第一名击中他的人正是那位白腹军舰鸟的主人。
庞大的鸟类压缩在?一个狭窄的钢制品中,用自?己充当?武器的推进?器。如此?可歌可泣的战斗态度,他都?要为破冰者们喝彩叫好了。
白煜月额头处青筋暴起,一把刀硬生生改变了鱼。枪的前进?路线,将沉重?的钢铁砸进?冰层里。
冰层瞬间炸起龟背似的纹路。而后另一把刀滑了一个炫技的弧度,模仿着飞鸟的弧度在?半空转弯,又如处刑台的铡刀一样将钢铁拦腰斩断。白腹军舰鸟被?从鱼。枪中轰出,好像一个豆沙包一样被?甩出十米外。
它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羽毛都?黯淡了不少。
白腹军舰鸟的主人当?即跪地吐血。
白煜月走?过?去,拎起白腹军舰鸟的翅膀。
这鸟可真大,翅膀一只手?都?不能抓全。最柔软的绒羽都?被?融化的雪水糊住了,毫无半分触感。白煜月随手?一甩,将它尽可能扔得远一点。
随之?而来是愈发?愤怒的群鸟。
星光几乎增亮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钢铁誓要将黑哨兵轰得渣都?不剩。但?在?靠近黑哨兵的时候,一大半星光便被?气流搅到一边。封寒虽然不能用武器,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欺负白煜月。
留到白煜月面前的仅有一小半。他不光是在?和砸下的鱼。枪对抗,也是在?和各种?鸟类掰手?腕。可依旧没有任何武器能贯穿他,更没有任何敌人能让他尽兴。
破冰者们似乎回想起了与深海巨兽拉锯战的那一天。
深海巨兽没有名字,有人说它是蓝鲸,有人说是海底变异动物,还有人说那是从极乐曼陀天出逃的不知名物种?。没有船员知道那是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遇到的是不是同一只。
但?每位破冰者总会遇到那一天。在?翻涌的海浪之?中,鱼叉已经刺入了海底巨兽的皮肤。海底巨兽拼命挣脱,而每位破冰者齐心协力,一起往回拽。锁链时而放长,时而用收紧,利用战术叫那只巨兽疲惫。
他们拼命抵抗,不再是为了获取食物或者是能卖钱的动物标本,而是为了让船不被?巨兽拽翻,那样整艘船都?会被?海浪撕毁。有的破冰者会破口大骂,抱怨第一个捕鱼的人惹到了海底巨兽。有的破冰者面容绝望,因为这个巨兽看起来没有体力限制,他们真的能拖拽成功吗,他们不会在?船上竭力而亡吧?
此?时船长就要以古人的航海箴言振奋船员精神:
坚持!坚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等待彩虹出来,它就会离开!
现在?好像到了最要坚持的时候。
无数飞鸟折翅在?黑哨兵面前。
他身上染满了敌人和自?己的血,未曾后退一步。
他双眼无神地看向天空,像在?张望下一波游客,胸膛一直在?起伏,大口大口喘气。
白煜月不断在?内心质问自?己,他刚才的战斗有故意虐杀敌人吗?有违背白塔战斗准则吗?有做出违背自?己道德的事情吗?应该没有的吧,为了避免断翅的大鸟被?鱼叉弄伤,他已经故意将军舰鸟扔得远一些了。后来发?现这些鱼叉其实会自?动瞄准,他就不再管。这些人还想要他的命,他为了摆脱黑哨兵的本能,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
战斗真的很舒服……
他的精神域一直都?很痛苦,只是萨摩耶精神体帮他屏蔽了。但?痛苦未曾消失,他总有幻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体会这种?无法言说的痛。
唯有在?打断敌人骨头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解放了自?己,整个灵魂如释重?负。
要是能一直这样轻松下去就好了……
敌人没有再度开火,神鹫之?主制止了己方的动作。他很会审时度势,知道再纠缠下去,己方的损失可会越来越大。他都?能预想得到几位船长为分配赔偿而大打出手?的场景了。
神鹫之?主让一部分破冰者撤走?,自?己则继续观察黑哨兵。
黑哨兵见没有敌人供他放松,渐渐回头,看向拥有信天翁精神体的圣子。
如果没有战斗缓解他的痛苦,那他就要采取最原始的方式,找一个向导疏导一下。
封寒的解封状态和平常差异不大。只是神情更加烦躁,眉眼间戾气更深。
他察觉到白煜月的视线,内心一愣,立刻明?白了黑哨兵此?时的需求。
他的心情依旧没有泛起多大波澜,丝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的原计划里,他要尽可能避免链接,尽可能拖延世因法的步伐。他尽可能避免链接。但?白煜月如果真的痛苦,他也不可能死守着原计划冷眼旁观。
就算他和黑哨兵链接后,世因法估计会当?场发?疯,当?场去横贯山脉挖煤矿做能源电池,当?场开飞机赶到现场,带着“桀桀桀”的狂笑把他俩抓起来,再放到一个像文森山十八层那样简朴的棺材里,开启那神经兮兮的伟大计划。他经营了许久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还会徒增许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