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娘只会在他跟前使小性子,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定不会苛待梅娘的。
说罢,他深邃眼眸定定凝注黄时雨。
乌衣子弟岂会有弱水三千的意识,便是民间男子也没几个有的。
年少的简珣以为自己也可以像其他男人那样娇妻美妾在怀。
黄时雨琢磨了一下简珣的话,得出他的意中人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
不由得嘀咕:这么好的姑娘家,喜不喜欢你还不一定呢,得意什么。
在黄时雨眼里,女孩子不喜欢简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她完全不谙简珣的魅力,潜意识里就没将简珣当作一个危险的男子相待,甚至都不算男子。
仅是一个可亲的贵人。
简珣侧首看她,“你,莫不是正在心里说我坏话。”
哪有那么明显,黄时雨讪笑,“乱说,我可不是那种人。”
“你都是直接骂我的。”简珣笑道,“那我问你,倘或你的夫君最宠你,你愿意与他的女人和平共处吗?”
黄时雨立即道:“不愿意,我要狠狠揍他。”
简珣滞了滞,淡声道:“那你可就犯了七出之一。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怎能似民间妒妇一般拈酸吃醋,无理取闹。”
说完了“妒妇”二字就眨也不眨盯着她。
黄时雨随即燃起了不平之心,“妒妇就妒妇,干嘛特指民间,我也是民女!大家都是吃饭喝水活着,难不成你们大户人家不会生妒?”
“也会,但那样就不是好姑娘了,惹夫君生厌,为婆母不喜,落个被休归家的下场。”简珣和缓道。
说罢,又问她,“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我?黄时雨指着自己的小鼻尖儿,晃一晃脑袋,“当然不会,我不可能变成那样!”
她尚不通世情,还活在憧憬里,“我和夫君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好的玩伴,日日相见,志趣相投,我们只跟彼此好,没有第三人。”
简珣嗤笑一声,就不说话了。
黄时雨以为他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甚为自得。
也不是没设想过黄时雨会介意与旁人共事一夫,可那又怎样,跟了他,再不济也好过嫁给李富贵裴盛之流。
他们身边的女人只会更多。
时下男子,举凡有功名或些地位,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黄秀才这样的人都有小妾,更何况简珣的身份家世。
将来不过是一妻一妾,绝对算得上世家子里洁身自好的。
也不求黄时雨有多贤良淑德,那是正妻的本分,妾只消不踩了底线,自会得到他最多的宠爱。
妾,本就是用来宠的。
因而他一向很迁就她,对她也没太高的要求。
这份迁就甚至发展到了得时常向她赔着小心,温言软语地哄着。
意识到了这些,简珣却不想再深究。
他望着趴在窗口的黄时雨,那么娇软馨香,穿着鹅黄的绉绸长裙、栀子白夏衫,真漂亮,一双生动的眼眸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绿荫。
她眼中的天地充斥着新奇与善意,每一瞬都是一幅动人的画卷,只恨不能有一支笔一张纸,细细地描摹。
临近家门,她才想起重要的事,以肘顶顶简珣手臂,“咱俩可是一起瞧见裴盛的外室子,待会阿爹向你求证,别忘了帮我多说两句,不若照实全抖出去,料想黄太太也不能再拿我的错儿。”
私下里,黄时雨已经开始学姐姐称继母为黄太太。
简珣嗯了声,闷声道:“我自会与老师详说,你回去吧,不必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