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亲自带人,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往据点,杜神医则慢悠悠跟在后头进城,毕竟找到解药后,还要请杜神医亲自查验一番,确保安心。这处据点原就是黎州城内一处药铺,药铺正常营业,沈临手下的人第一时间将药铺里的人全部制住,药铺前后门全部关上后,便开始了仔细的搜查。外间药柜里有解药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沈临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药柜、钱箱、内院、就连院中的天井都派人下去查了。最终,在内院一处机关暗格中,找到了十数瓶装药的瓷瓶。沈临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洗脸架上的白色巾子一扯,一把兜住所有解药,便施展轻功赶去与杜神医汇合。羡鱼还在京中等着他,便是一刻,都耽搁不得。杜神医在外游览漂泊多年,是个随性惯了的性子。金屋银车坐得,漏篷破车也坐得。云山负责护送杜神医,对其自是不敢怠慢,虽然赶时间,但也准备了适合赶路并且舒适度佳的轻车小轿,送杜神医入黎州城。还在城门附近,一行人便与沈临撞上了。云山见世子行色匆匆,又见他手拎提兜,当下自己那颗自从知道世子夫人中毒后就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待世子快到近前,云山顾不得行礼,连忙先替世子拉开车帘。于是众人只见白影一晃,世子就进了马车。一瓶瓶药瓶打开,杜神医放在鼻端一一闻过,甚至有一瓶,里面都是豌豆大小的黑色药丸,杜神医直接用手掰了点药丸上的药末尝了尝。尝过之后只摇摇头,再去试下一瓶。直到所有药瓶都被打开闻过,沈临一颗心沉到谷底,冷意从心头泛起,席卷四肢百骸。杜神医难得见他神色如此,倒是不免笑了,拿起那瓶他尝过药末的白色瓷瓶,递给他:“放心,解药就是这瓶,只不过……”“只不过什么?”“解药中有一味药有毒性,食用者轻则昏睡数日,重则武功尽失。”杜神医直起身,捋了捋胡须:“若让老夫重新配药,这味草药也不是没有替代之物,只不过,你的夫人恐怕是等不及了。照时间算,她应当只剩不到三日。”沈临眉间微凛,很快做出决定:“谢神医出手相救,瑾之这便赶回京城,神医便由云山护送回京。若内子服用解药后有甚身体不适,还望神医能帮忙调理一二。”“等下。”杜神医顺手抽过旁边的烟杆,一杆子拍在欲起身离开的沈临衣服上:“你这就走啦?腿是不想要了?”沈临回头,似是不解:“神医可还有吩咐?”杜神医见他这副急着想走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还懒得管你。你现在就掀开你裤脚看看,乌气必已蔓延至漏谷穴无疑,若再真气逆行两天,这腿这辈子都不用治了!”“神医,羡鱼还在京中等我,我必须去。”沈临神色坚定。“让云山去,你赶紧给我躺回椅子上老老实实坐着。”沈临神色不为所动:“以云山速度,未必能赶上,若是叫轻功厉害些的其他人,我不放心。”“你以为我想管你?”杜神医越说越气:“你知道你师父当年为你寻药有多不容易吗?各处高险奇狭之地跑了个遍,找了三四年,除了那味高山雪灵芝,难寻的药都给你凑齐了。偏偏你还不珍惜!”“师父他老人家,是我愧对他。”沈临垂下眸子,面上愧疚之色一闪而过:“可若是叫我不回京救她,便是留着这双腿又有何意义?”“神医,我愿用生命换她。”更何况是一双腿。杜神医见他虽垂着眼,却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坚定,当下心中只无奈一叹,口中不耐道:“那你就赶紧去,别在老头子跟前遭人嫌。”沈临得话,半施一礼,一掀帘便没了影。太阳升起又落下,从晨起便开始昏睡的李羡鱼,于日落时分,勉强睁开了眼,却也只一小会的功夫。云绣便趁机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赶紧告诉了她:“黎州城昨日原来是被世子给控制着,说是抓到了北燕贼人。现在已经无事了,世子应当马上就赶回京城了。”兄长来信告诉她世子已携带解药于今早出发回京了,预计两日后,也就是后日清晨到达。如此一来,世子夫人便有救了!李羡鱼得到沈临安全的消息,又见云绣满是欣喜之色,当下心中也是一松,神思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中。这一昏睡,便是直到第二天傍晚都没能醒过来,云绣怎么唤她都无用。云绣亲自给世子夫人喂了些羹汤后,便唤了翠芽来,两人一起给世子夫人擦洗了身子,换了一套干净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