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琼站在信号灯下,红灯转绿,人群踩着斑马线穿梭,她目光放远,轻叹口气:“陆明霁是我初恋。”
街道人潮如织,汽车鸣笛四起,听筒里一静。
路琼语气平淡,寥寥几句就概括完她与陆明霁的感情经历:“大学我们谈过三年,出国前我跟他提的分手。”
*
晚上十点半,宁城路Eleven酒吧。
摇滚朋克风格的设计,舞台上DJ在打碟控场,背后3D裸眼大屏上被操纵支配的机器人向前招手试图挣脱束缚,幽蓝色的背景压抑又恐怖。
酒吧一楼是卡座和散台,二楼只有一个自墙面突出的不规则图形包厢,不对外开放,是酒吧老板李牧专门为自己挑剔矫情的朋友设置。
Eleven前身也是一家夜店,李牧大学时盘下来,装修整改,大把钱砸进去添置音响设备,开业那天陆明霁过来捧场,李牧特意将最中间的卡座留着给一帮朋友们。
陆明霁自坐下后就时不时有人来搭讪敬酒,他烦的要死,中途去厕所躲清静,出来被一醉酒的女人堵在门口要联系方式,他拒绝后被对方吐了一身。
陆明霁将他一整晚受到的搓磨都归结到李牧头上,气得他一个礼拜没搭理李牧。
就,身边人都清楚陆明霁的脾气秉性,他这人龟毛,但对朋友没挑,李牧他们也就乐意惯着这个娇气包。
彭靖驰李牧他们都爱泡吧,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迷乱的酒精里寻找惬意,知道陆明霁不乐意来这种吵闹混杂的地方,去十次可能叫他一次,这样陆明霁也会给面子的去参加一下集体活动。
今天这个局是给他们那从小就被家里丢到国外,毕业后又在分公司锻炼多年终于归来的发小接风。
一个月前就在群里嚷嚷着要他们恭候大驾。
包厢三面全是单向可视玻璃,一群人围坐着茶几打牌喝酒,撩眼一瞥,一楼舞池里扭动摇晃的身姿就能尽收眼底。
陆明霁今天手气不太好,上桌以来只赢过一次,之后把把输。
最后一局,输给赵言钊今天开过来的一辆AMG。
赵言钊就是他们那出国多年的发小。
赌注是赵言钊定的,说是他刚回国什么都还没添置,车子也在运回来的路上,就没必要再破费,能省则省,按个理所应当的由头,在陆明霁那里坑来一辆车。
陆明霁对身边人都大方,当即将车钥匙扔过去,在牌桌上退下来,赵言钊正赢得嗨,不放陆明霁下场。
“来啊娇娇公主,我多少年没跟你们打过牌了,别这么扫兴啊。”
“过年才打过。”陆明霁对“娇娇公主”这个称号免疫,无动于衷地拆台:“你还欠我一个月保洁服务,什么时候兑现?”
一月份过年那阵,赵言钊回来过一次,拉着他们打了一天一夜的牌,他们这群人打牌玩钱没意思,就压各种赌注彩头。
赵言钊那次输给李牧一辆车,输给易骏一个包,易骏他妈让他帮自己找一款绝版稀有皮包包,易骏懒得找,正好赵言钊送上门来。
其他人也都是提出一些奇葩要求。
其中陆明霁最损,要赵言钊上门去他公寓做卫生,为期一个月。
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们,甭说一个月,一天都难坚持。
拖到现在,赵言钊一个赌注都还没兑现。
李牧他们一经提醒,纷纷向他讨债。
陆明霁转移注意力,功成身退往沙发里一陷,搁在茶几边沿的手机亮起,他立刻看过去。
是一条微博咨询的自动弹窗。
他面无表情地翻过手机,屏幕朝下。
陆明霁拿着镊子夹起冰块丢进玻璃杯里,握住酒瓶拇指一抬,拨掉虚扣在瓶口的酒盖,褐色酒液冲刷着冰块尖锐的棱角,逐渐磨平。
倒差不多半杯,他一口喝完。
隔着一层墨镜镜片径直瞧向坐在他右手边的彭靖驰:“看什么,半天了。”
准确来说是今晚一见面,彭靖驰的眼睛就没脱离过他超一分钟,把他当什么稀有物种似的观察。
彭靖驰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好整以暇端详着陆明霁:“娇娇公主这名还是那谁给你起的吧?”
陆明霁说不记得。
彭靖驰笑:“我都没说是谁你就不记得了?”
陆明霁面不改色:“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