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看穿了什么,心照不宣地包容。
想了会儿,应倪的脑子黏黏糊糊地越转越凝固,干脆将衣领拉至最高,下巴藏进去,侧对陈桉靠着车窗闭上眼睛。
随着音乐旋律的舒缓渐变,车轮碾压马路发出的沉稳噪音成了另类的催眠曲,渐渐地,应倪沉入了梦乡。
下午六点四十八,坠山的太阳只剩最后几缕缕霞光,整片天空呈一种被雾浸泡过的灰蓝色。车子从高速出口下来,嵌满碎石和泥土的轮胎马不停蹄朝着浣花区的八号公馆驶去。
应倪在卡扣解开的声音中惊醒,抬头一看,外面朦胧昏暗。等到陈桉将头顶的阅读灯打开,才看清这里是地下停车场。
她揉了揉眼皮,声音困顿沙哑,“这么快就到了。”
陈桉没搭话,俯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阴影压下来的瞬间应倪觉得很暧昧,但在下一秒,又觉得更暧昧的事都做过了,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
静静地垂着眸,看他撩开睡成一团糟的长发,指节在腰间或抵或触。
安全带一解,应倪坐直身体,拉下头顶上方的化妆镜。镜框亮起的同时,凌乱的碎发清晰黏在鬓角,眼皮也垂耷着,一看就很没精神。
应倪捋了捋,让陈桉将后座的背包拿过来,补了个散粉,又涂了个唇釉,疲惫感总算被掩下去了。
“走吧。”应倪伸手开门,门推到一半时忽然想到件事,一屁股坐了回去,“不买东西吗?”
陈桉站在车门外:“买什么?”
“见面礼啊。”应倪说。
两人大眼瞪大眼。
陈桉说:“不用。”然后把车门关上了。
应倪从另外一边下来,两人隔着车头对话。
“你确定?”
陈桉将车钥匙揣回兜里,“她们什么都不缺。”
应倪想了想,觉得也是。陈桉有钱有势,作为至亲,那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况,他们已经在地下停车场,陈桉自己也说不用。
她完全没有非要硬献殷勤的必要。
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入口走去,应倪莫名想起预科毕业那年,第一次见苏云的情形。
可以看出当时是真的很喜欢周斯杨,不然不会在得知苏云钟意‘大方得体’的类型后,将刚漂过的头发重新染黑——不仅不能再上色,头皮还被药水灼伤,修养了小半年才好。
除此之外,为了给不差钱的苏云挑一个特别的见面礼,应倪回国前两个月都在英国的大街小巷里转,甚至在梦里都在选礼物。
最后听周斯杨说他妈很喜欢蝴蝶,应倪花费近半个小月的时间从零开始学习,纯手工制作了一只镶有蓝钻的蝴蝶胸针。
见面时,向来吝啬展露笑意的应倪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脸甜,嘴也很甜。苏云比想象中的和蔼可亲,在饭桌上当着大家的面不停地夸她。
应倪以为苏云喜欢自己,松了一大口气,可等席散后,装有蝴蝶的礼盒静静地放在椅子上。
应倪立刻打电话给周斯杨说阿姨东西忘带了,周斯杨问是什么,应倪说是礼物。电话那头的苏云懊恼地哎了一声,在旁边说:“我马上叫人去拿。”
应倪记性同样不好,天大的事也能忘,因而并没有在意。直到过了几天,她放心不下给酒店前台打去,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到底是您的还是苏女士的,苏女士说就放这儿存着,暂时用不着。”
应倪挂了电话,立马打给周斯杨,问他礼物拿回去没。周斯杨说:“肯定拿了啊,那天接了电话我妈就叫助理去拿了,她很喜欢,最近几天穿什么衣服都别在胸口,还夸你审美好,心灵手巧。
应倪瞬间连吵架的欲望也没了,电话摁断后,他们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
应倪憋着火,周斯杨一头雾水。最后是怎么和好的记不清了。
只记得。
这事到现在都没戳穿。
……
电梯升得很快,数字即将跳动至目标楼层。陈桉的声音将应倪从躁怒的回忆里扯出。
“我妈话有点多,她要是问你什么,随便答两句就行。”
“还两句?”应倪看见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语气冷淡:“我当哑巴不可以吗。”
“可以。”陈桉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一梯一户的高层,电梯出来就是入户。门是虚掩着的,像是知道他们即将到来而提前打开。
推开门的瞬间,饭菜香扑鼻而来。他们换鞋的声音不大,还是被里面的人捕捉到了,吴庆梅和陈京京先后从厨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