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打开门时,想着目的地,就能瞬移。
她说完看向陈桉,由于没有一点光亮,他的五官完全隐在了黑暗中,从副驾的角度看去,侧脸轮廓像是被雕琢过般凌锐深刻。
尤其是眉骨到鼻尖的线条,扎实到让人产生安心的错觉。
陈桉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什么梦?”
“……”应倪眉心往里拢,难以相信:“你没童年吗?小时候不看动画片?”
“有,看得少。”陈桉挨个回答。
他的童年在乡间,家里没有电视,路过村中心偶尔看一眼,再大点,就过了看动画片的年龄了。
这个回答不禁让应倪想到他的出身,以及一双裂开胶边的板鞋,不自在地往外瞟了一眼。觉得话题扯远了。
人都是善变的。
先前被恐怖氛围包裹的山林小道,此刻落在眼里成了一副幽深水墨画。
应倪降下很小一截车窗,如水的月光从缝隙里钻进来。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像打翻了调料台上的油盐酱醋瓶,汤汤水水、酸甜苦辣柔杂成一团。
走出陵园时,她是怅然难过的。陈桉的出现让心头涌上几分悸动,不过很快又因为想起他在白调时告知的手段而冲淡。
情绪又多又乱。最终挑挑拣拣,应倪只表达了最后一个。
还是用吹胡子瞪眼的形式。
“陈桉,你居然监视我!”
陈桉的目光没有偏移,依旧抓着一点一点被光照亮的路不放,只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点了一下。
“我还没那么变态。”
出门时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儿,并未多想,等到了酒店看见问他老婆怎么没来的余皎皎时,那股不对劲儿马上升级成担心。
以至于他推了两场会见专程空出时间参加婚礼,和罗瓒打了个照面就匆匆离开了。
秘书查到应倪买了禾泽来往宝柳的车票,听到宝柳这个地名,陈桉很快反应过来她是去看爸爸了。
大巴车车速慢,自行开车两个小时出头就到了,到达之后,陈桉没有立马上去,而是将车停在山脚下,坐在车里处理公务。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
陈桉一直认为,先做比先说好。
以及应倪不一定希望他出现。
但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尽量在。
等到快错过回程时间,还不见人下山,然后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应倪看着他长睫印出的光影,等待着,半晌没有回音后,她双手环抱:“那你解——”
剩下的话被突然的急刹切断。
“怎么了?”应倪被吓了一跳,东张西望一番后视线重新落回在他身上。
陈桉解开安全,“我下去看看。”
应倪同时降下车窗探出脑袋,马路边缘的颜色比内侧深不止一个度,似乎是宽度不够新加上去的。衔接处裂痕纵横。
连豆腐渣工程都算不上,像是泥巴砌的。
应倪看着完全掉下坎的前车轮,吐出两个字,“完蛋。”
陈桉敲了敲车门,“下来。”
应倪下去的时候,陈桉已经去远处捡石块了。初中有过一回车轮掉沟里的回忆,她大概知道该怎么做,蹲下来清除轮胎附近打滑的泥巴。
只是手刚碰到,肩膀就被人攥着提起来了,陈桉下巴往对面抬,“去那儿等着,开出来再上车。”
应倪不仅没有去对面,反而站在坎边往下望。
不是让人腿软脚麻的悬崖峭壁,是潺潺留着水的沟渠,大概四五米的高度,也不算陡。
应倪顺其自然想到老头振振有词的话——
“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