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诺尔已经渡过了最虚弱的时期,正平静地躺在床上,任凭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
这一次,又是在莱昂诺尔的强烈要求下,以撒派遣最安稳的船只,将她和查士丁尼接到君士坦丁堡,在紫衣贵族宫中完成分娩。君士坦丁十一世牵着小查士丁尼,站在一边,嘴角也带着笑意。
君士坦丁的新皇后,来自布兰科维奇家族的玛拉夫人站在墙角,面无表情,小腹也是微微隆起。
有时候,子嗣的数量也能反应出王朝的兴衰,这种东西玄乎其玄,但总是出人意料得准确。
自己新得一子,君士坦丁十一世也是抖擞精神,这样来看,罗马复兴有望。
“你怀着身孕,就先回去吧。”
君士坦丁平静地对玛拉夫人说。
后者点点头,如释重负地离开产房。
君士坦丁看着玛拉夫人蹒跚的背影,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为了避免刺激到以撒,他将婚礼的流程极力简化,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中走了流程后,只是简单地举办了一次宴会,根本没有惊动国内市民和国外王公。
要知道,现在东罗马帝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军事力量掌控在以撒手上,想对玛拉夫人和腹中孩子做些什么简直太容易。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玛拉夫人嫁给君士坦丁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心情低落,怀孕后才稍微好一些。
作为父亲和皇帝,君士坦丁知道儿子的谋划,也知道这是为了帝国的未来,自然全力支持。
“给他起个名字吧。”
君士坦丁说道。
以撒思虑片刻,听见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钟声。
“就叫他,阿莱克修斯。”
今天是四月一日,三百多年前的这一天,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中加冕称帝,在曼齐刻尔特战役中大败亏输的东罗马帝国迎来了复兴的第一缕曙光。
以撒怀中,小阿莱克修斯似乎有所感应,哭得更加卖力。
将次子递给乳母,以撒对着莱昂诺尔耳语一声,和君士坦丁一起来到紫衣贵族宫中的一处偏殿。
“父亲,我的使节团已经正式前往意大利,准备参加米兰公爵主持的和平会议。”
“我知道。”
“我觉得,这一次,我们可以试着在拉丁商人的免税特权上做些文章。”
君士坦丁眉头一挑。
“你准备怎么应对他们的诘问?”
“要知道,拉丁商人在这件事上历来团结一致。”
拉丁商人在君士坦丁堡的免税特权由来已久,一度强盛的阿马尔菲共和国第一个在君士坦丁堡建立侨民区,享受商业特权,当时的希腊船商还没有衰落,拉丁人的贸易特权也十分有限,情况大抵还在掌控之中。
在此之后,比萨共和国,热那亚共和国和威尼斯共和国先后崛起,在地中海上各领风骚。
与之同时,东罗马帝国日薄西山,对于拉丁商人的依赖越来越严重,几方势力将君士坦丁堡作为明争暗斗的战场,将一道道不平等条约拍向皇帝的书桌。
当时的东罗马皇帝还特别喜欢“以夷制夷”,将各种拉丁商人引入君士坦丁堡,试图挑起共和国之间的内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是,他们之间的确内斗频繁,比萨被热那亚击败,热那亚又被威尼斯压制,意大利的商业共和国反倒在一次次内斗中集中了资源,造就出威尼斯尊贵共和国这样一只地中海怪兽。
咄咄逼人的突厥人使得皇帝迫不得已,只能继续依靠拉丁商人的金钱,佣兵和舰队,签下一道道卖国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