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白连忙继续说:“师尊,我自知自己鲁钝,从前不好学,只是现在我知晓了师尊的苦心,以后定会认真听师尊讲课,还请师尊相信我。”
放过她吧,她真的不需要一对一手把手的教学了,她会打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去理解师尊讲解的内容的。
谢鸿雪乐于见到筱白那份难能可贵的好学之心。
但他更渴望深入了解她,不仅仅是她展现于自己面前的那份勤奋,还有她私下里的生活点滴,她的所思所感,她的一切。
“偏殿的厨房近日应该会被外门弟子维修好,你昨日跟你的师姐出去了,她带你做了什么?”他问她。
筱白回答:“昨日我随师姐前往听游师叔讲道,受益匪浅。”
谢鸿雪有继续询问的冲动,下意识想提问她具体听到了哪些教诲,但他又知道,过度追着道学修行询问可能会让筱白压力甚大,他不愿只作她的师尊。
于是,他转问道:“在你看来,游含真君是怎样一位人?”
筱白未曾料到师尊会问及此,她听到游师叔的名字,脑子里只有他跟师姐似有似无的八卦,这些当然不能告诉师尊。
她略一沉吟,答道:“游真君不仅学识渊博,口才出众,对大道的领悟更是独树一帜,且待人诚恳,平易近人,亦师亦友,深受弟子们的喜欢。”
谢鸿雪凝视着筱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追问:“如此说来,你也颇为喜欢游含真君了?”
筱白:“自然喜欢,游师叔性情随和,毫无架子。”
待筱白退下后,谢鸿雪独自留在书房,总想起筱白所说的话,手中握着的笔久久未能落下。
墨水渐渐在宣纸上晕开,是他心中纷扰思绪的写照。夜色悄然降临,长明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孤独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烛台上的蜡烛默默燃烧,直至最后一滴蜡泪滑落。
次日清晨,谢鸿雪将素素从山下的禁闭中召回长明殿。
他清冷的眼眸盯着素素,直接地问道:“前日你为何要带你小师妹去听游含真君的传道?”
素素面对师尊的询问,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俏皮坦率地说:“师尊,游师叔不仅修为高深,更是相貌堂堂,我自然要带师妹去见见这世间难得的美男子,让她心情明媚起来嘛。”
谢鸿雪:“禁闭多加一月。”
素素笑容瞬间消失,跪匍在垫子上:“弟子知错。”
在晨光初破晓的第二天,谢鸿雪并未急于与筱白见面,而是前往乾元峰。
身为六主峰之首,这座主峰巍峨挺拔,云雾缭绕,是天地间最坚实的脊梁。
乾元峰不仅灵气浓郁之地,更是是宗门权力的中心,掌门谢明远及数位掌事长老均在此设有洞府,共商宗门大事。此外,乾元峰还汇聚了宗门内最为杰出的弟子,无论是通过严格选拔的内门统招弟子,还是在外门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他们的课堂与宿舍皆巧妙布局于此。
游含常年在外游历,足迹遍布五湖四海,他偶尔回归宗门小住几年,便栖于乾元峰的幽静居所。
谢鸿雪下了长明殿,踏入乾元峰的那一刻,消息并未第一时间传至掌门谢明远耳中,而是先让游含知道了。
游含刚看完书,坐于窗前的茶案旁,自得其乐地烹煮着一壶好茶。
他长发未束,随意披散,身着广袖长衫,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羁与洒脱。
当谢鸿雪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游含的脸上掠过不加掩饰的惊讶。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具,向谢鸿雪发出邀请:“春山雪芽,乃是从被千年灵气精心淬炼的茶树之巅采摘而得,初尝甘甜,细品之下却略带苦涩,玉乾上仙,可愿纡尊品鉴这人间之味?”
谢鸿雪闻言,缓步至游含对面坐下。两人虽同着白衣,却各自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游含披头散发,看似放浪形骸,实则内心玲珑;而谢鸿雪束发齐衣,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寒意,那是成仙以前长年累月于雪山之巅修炼所铸就的清冷与孤傲。
在幽静而略显沉闷的茶室内,一缕轻烟自精致的紫砂壶口袅袅升起,与周遭淡雅的茶香织成一幅朦胧的画。
谢鸿雪清冷如冬日初雪的淡色眼眸,透过层层茶雾,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游含。
游含的面容,在茶雾的映衬下更显温润如玉,正是素素口中赞不绝口的“样貌堂堂”,眼前的男人,也被筱白亲口说“喜欢”。
谢鸿雪内心并不苟同外界对游含外貌的过分赞誉,游含五官虽比一般人更为深邃分明,却未至于妖异惑人。
他暗自思量,筱白之所以对游含情有独钟,或许不仅仅因为那副皮相,更在于游含与众不同的个性。游含不拘小节,不拘泥于世俗礼教,放浪的外表反而正面的展露出了他的男子气概——修长紧实的脖颈与宽广的胸怀,不经意间捕获了不知多少女人的心。
游含不知玉乾上仙来到这里找他喝茶是为了什么,也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向谢鸿雪询问道:“玉乾上仙此番光临,莫非有要事相告于游含?”
谢鸿雪淡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冷意:“你身为众弟子的前辈,理应恪守礼仪,莫要让自己的行为有失风范。作为前辈,更应与弟子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引人非议。”
话至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一瞬,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室内茶水的咕嘟声交织在一起。游含心中暗自惊讶,自己心中刚刚萌芽的微妙情愫,竟如此轻易地被这位玉乾上仙所察觉,并特意前来警告。上仙的洞察力果然非同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