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尔善凝视着它,眉头紧皱。
请你,手下留情。
他祈祷着。
漫漫长夜,司芩和程阳喝下板蓝根后渐次入睡。林尔善却无法入眠,不停地刷着新闻软件,希望权威的流行病学专家能给出一个应对方案。但是铺天盖地的信息碎片,都是民众的恐慌与担忧。
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电显示。
林尔善没等铃声响起,就立马接了电话,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喂?高燃,你在家吗?”
对面停顿一秒:“我在消防队,刚开完会。”
“……啊?”林尔善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信息轰炸,没有得到及时的休息,反应有些迟钝,“不是说,让你在家等我吗?”
“可你不会回来了,对吗?”高燃低声说。
“嗯……”林尔善垂下眼,咬着唇,“你一定知道疫情的事了吧?我们的病房里有一位感染者,我和他、司芩主任、程阳,我们四个隔离起来了。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别跟我道歉。”高燃始终音色沉郁严肃,像是没从中队长的角色中走出,说出这句话以后,又怕吓到林尔善,故作轻松地用气音笑了一下,“我之前也隐瞒过你,现在我们扯平了,以后彼此坦诚相待,好不好?”
静默许久,林尔善沉沉地“嗯”了一声。
疫情当前,作为密切接触者、和传染源隔离在一处,林尔善说不定已经感染了,随时有可能发病,根本无法预测他们的“以后”。
脆弱的心脏涌起浓重的情绪,一颗泪珠低落,顺着脸颊滑落到唇畔,咸咸的,很涩。
高燃也沉默了一会,说:“我们要去前线援江。”
“……哦。”很奇怪,林尔善得知这个消息,竟然出奇的平静,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哪里有危险,他就会到哪里。
高燃听出林尔善已经哭了,拿出往常漫不经心的玩味腔调:“小善,你跟我聊天很爽吗?怎么嗯嗯哦哦的啊。”
“……”林尔善一哽,眼泪生生憋了回去,“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一点都不好笑……”
“是吗?”高燃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想逗你开心一下的……”
说到最后,竟然少见地失了语。
沉默是难熬的,因为两人都在回避,回避面前未知的前路,无望的未来。
良久,高燃率先败下阵来,终于又开了口:“你能把窗帘拉开吗?我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