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斯没有立刻回答。
比起他上一次“进出”诸王堡的时候,诸王堡的城防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果说原本的诸王堡新城是一栋漏风的房子,现在不仅墙上的缺口被堵住了,还新修了带刺的篱笆,挖了排水沟,并且从隔壁借来了至少两千条狗。单就骑士堡来说,骑士堡所在的位置,原本是新城城防最薄弱的环节。
约翰·杰士卡曾教过温特斯:“地图接缝处有大学问”。
温特斯自己的感悟则是:“地形交界处也有大学问。”
新城的最北端、江水与大地之间的这片区域,土质松软,很难把基础打得牢固,所以新城的城墙在这里拐了个弯,顺着江水的方向向东折去,让出了很大一片河岸。
并且,可能是由于预算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所以临江的这部分城墙没有用石头砌,而是用两道木墙中间夯上土,草草收尾。
所以如果没有联省人加修的工事,温特斯会选择此面城墙作为突破口。
即使有骑士堡的存在,此处也并非不能攻打。
只不过,需要付出的成本,会十分高昂。
没错,成本。
一旦开始考量“成本”,那么攻城方就会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新城的其他区域,寻找突破“成本”更低的位置。
比如国王堡、“城堡”堡、玛吉特岛、旧城区……
这是非常理性的思路,但重点不在于此。
重点在于,这种被敌人牵着走的感觉,让温特斯本能地感到不适。
他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仿佛是钻进了一间蛛网密布的小屋,黏黏糊糊的蜘蛛网挂在手上、脸上、胳膊上,灯光昏暗,眼睛看不到蛛网的存在,可讨厌的触感却又证明,它们切实的存在。
温特斯就是有这种感觉。
但他不能跟梅森学长说。
他注视着梅森——学长的脸色苍白而灰暗,尽显疲态,一看就是没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严重的黑眼圈就是明证。
可是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睛,却有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甚至是神经质——这则是承受了过大压力的缘故。
即使梅森什么都不说,温特斯也能感觉到,由于诸王堡的战况没能取得预想的进展,学长已经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对自我的怀疑导致自我加负,从而引恶性循环。
温特斯很理解学长,因为他也陷入过这种自我怀疑中,或者说,他无时无刻不在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是最优解,怀疑自己是否辜负了他人。
语言在这种情感面前,是很无力的。
面对自我拷问,每一个人都只能靠自己挺过来。
所以温特斯没有办法开导学长,因为没有意义,反而会雪上加霜。
他也没有办法直接说出自己的“蛛网缠身”的不适,因为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受,而且同样有可能让梅森学长更加痛苦。
“我和你的判断一致,”温特斯决定就事论事,只谈客观情况,不谈主观感受,“
骑士堡虽然不大,但是防御很完备,不好啃。去看看其他地方吧,先去看看国王堡,然后再去看看玛吉特岛。”
梅森点了下头,转身领路。
“对了,”温特斯跟在后面,“从城里跑出来的那个‘内应’,虽然国王堡没拿下来,但是在见盖萨准将之前,我还是想先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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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