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疯子。”
安托尼奥严肃而认真地对黑衣女子说:“女士,请你听好。安托万-洛朗是我敬佩的军人和学者,他的家族和我的妻族还有一点血缘关系,正因如此我才把你当成客人。
我理解你的仇恨,但是请记住,冤有头债有主,是联省共和国处决了安托万-洛朗阁下。这里是维内塔共和国,我们一家都是维内塔人。安托万-洛朗的冤案和我们维内塔人没有任何关系。
道理我已经讲完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容忍任何威胁我家人的行为。所以如果你再对我家人有暴力行为,那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也不管你有什么隐情,我都会立刻宰了你。”
安托尼奥的语气并不凶狠,而是像一个老牧羊人清点羊群一样平静,但这个房间里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的威胁。
话说完,安托尼奥抽出一柄小刀,先割开了黑衣女子腿上的绳索,后割开了黑衣女子手上的绳索。
温特斯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钢锥,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黑衣女子有任何要伤害安托尼奥的举动,就用飞矢术把这枚钢锥打进她的头骨里。
幸好,最坏的情况并未出现。黑衣女子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默默自行除下了剩余部分的捆绑。恢复了自由的黑衣女子也没有再暴起伤人,只是静静坐在了床上。
温特斯又好气又好笑,他不禁想:难道这女的吃硬不吃软?还是伊丽莎白对她施了什么魔法?
“看来我们之间暂时达成了协议。”黑衣女人没有趁机挟持自己似乎让安托尼奥有些遗憾:“可否请你说明一下为什么今晚要用这种方式光临寒舍?”
黑衣女人抿着嘴唇,一言不。
安托尼奥也紧紧盯着对方。
伊丽莎白又推开房门:“爸爸,您这样是问不出来的。你们用同一门语言说话,说得却像是两门语言。索菲亚要她父亲的遗物,不想让杀害她父亲的人占据她父亲的财产,这就是她的目的。”
“是这样吗?”安托尼奥问黑衣女子。
被伊丽莎白称作“索菲亚”的黑衣女子点了点头。
“那很简单,只要你能证明你自己的身份,那本笔记可以立刻还给你,我和温特斯都无意占据你父亲的财产。”
“我有出生证明、受洗证明,还有从家里带出来的信件、玺戒、饰、文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黑衣女子终于松了口,不再对要求她自证身份的话不屑一顾。但她指着温特斯说道:“但我父亲的笔记已经被他烧毁了。”
“索菲亚女士,你想得太严重了,书本实际上很难点燃。就算点燃了,短时间也只是烧掉最外层部分,里面是烧不透的。你父亲笔记中记录的内容并没有损失太多。我烧掉的主要是皮革封面。”温特斯觉得必须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错了,哥哥。”伊丽莎白轻轻拉扯温特斯衣袖:“那本笔记本身就是她父亲的宝贵遗物。我觉得……索菲亚应该并不在意内容……”
安托万-洛朗的笔记内容没有价值,而安托万-洛朗的笔记本有价值,这诡异的思路令温特斯无言以对。然而一旁的安托尼奥冷冷地问:“索菲亚女士,你难道不觉得你也要对这本笔记被烧毁负有责任吗?”
“我为什么要负有责任?”索菲亚怒极反笑。
“如果不是你今晚带着武器潜入我家,难道那本笔记会烧毁吗?你威胁到了温特斯的生命,那他做出任何反应都合情合理,他直接杀掉你我也不会责备他。你要是带着能够证明你身份的文件光明正大地向他讨要,还会是这个结果吗?”
“我向他要他就会给我吗?”索菲亚大怒。
“会给。”安托尼奥轻描淡写地回答。
索菲亚被安托尼奥堵得半天说不出话。
“但是作为烧毁笔记的人,温特斯多少也要承担一点责任。作为补偿,我有一个提议。”安托尼奥话锋一转,沉声说道:“我可以帮助你父亲平反,帮助Lavoisier家族恢复名誉,追究曾经的责任人。”
十六年前安托万-洛朗经过秘密审判以叛国罪被处决,他的财产被抄没,他的雕像被推倒,战史书中对他的贡献闭口不谈,直到今天这位联盟施法者之父也没有恢复名誉。
安托尼奥的话让原本处于愤怒状态的索菲亚愣住了神,但她很快恢复了清明,冷笑着反问:“帮我父亲恢复名誉?就凭你吗?”
“光靠我当然不行。”面对索菲亚无礼的反问,安托尼奥并不生气:“但是你父亲的研究笔记可以。军事委员会和最高五人团会很乐意为安托万-洛朗将军恢复名誉,作为交换这本笔记的费用。”
索菲亚尖叫道:“我宁死也不愿意让联盟占据我父亲的成果。”
“我已经说了,是联省人处决了你父亲并且至今不给他平反,但这里是维内塔共和国。你的仇人是联省人,而不是我们维内塔人。你不应该把联盟视为一个整体来仇恨,你如果把人类视为一个整体,那岂不是全人类都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你都说了这里是维内塔,维内塔凭什么推翻联省的判决?”索菲亚态度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肯相信安托尼奥。
“安托万-洛朗的叛国罪是联省共和国扣上的,但我们可以从联盟的层面推翻这个判决。毕竟塞纳斯联盟有五个加盟国,只要三方投赞同票就可以在联盟的层面上为安托万-洛朗将军恢复名誉。联省可能会死撑着不接受,但在联省共和国之外安托万-洛朗都不再会被视为叛国者。请相信,这点事我们维内塔人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