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错身时,玉芙忽地就拽住了他的衣袖,湿漉漉的杏眼望向了他。“先生……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他哪里生她的气了?温时书颔首看向她,小姑娘恳求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但他不好解释心里想的事,怕是他说完,孩子就要吓哭了,还是得等一段时日。温时书轻轻将她的手拿了下去,淡然道:“怎么会,你师兄们的功课还等着我去查验,不可再闹了。”玉芙听他言语冷淡,哪里会相信他没生气,低头时已有了几分后悔。她就是笨蛋!就不能先答应了先生吗?干嘛惹他生气呢。余光中看他的手抚上了门,小姑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脸颊鼓鼓的,那模样分明是怕他跑了。温时书看她的那双柔荑抚上来,眸底暗了暗,忽地就想到了昨晚她抱着自己撒娇的模样。他用手掩着,轻咳了几声,责怪的话语还未等说出,小姑娘就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来,正正好好地挡在了门上,还用力地将他的手压在了身后。随着门扉的响动,两人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面对着,从旁边看去,仿佛是温时书将她拥到了怀里,但明明不教人走的是玉芙。玉芙抬眸,那双盈盈杏眼还含着雾霭,心砰砰跳得厉害,轻咬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双颊都有了层嫣红。温时书不知她的想法,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就这样静静地瞧着她,那双含情眼生得极为好看,偏偏眉间朱砂添了几分清冷,教人一时看不出他的情绪。小姑娘湿漉漉的眼里带了些祈求,踌躇片刻道:“别生气啦,我答应先生了。”“嗯?答应什么了?”她分明在说谎,那双小手都开始纠结了起来,教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倒是从前不知,小姑娘竟还会说谎哄人,甚至还会耍小性子,倒让他另眼相看了。“答应先生,先保护自己了。”玉芙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看见先生挑眉不言语,就觉得那点儿小心思肯定被拆穿了,挫败的低下了头,轻轻拽住了他的狐裘。“只有先生是我的例外,这回是真的了。”她的例外?……温时书静默不语,目光相触时,那双杏眼里盛着氤氲水气,还有着他不明了的情绪,惹得他不禁皱了眉。多年来习于谋算,攻于心计,鲜少有人的情绪是他猜不透的,这种感觉对他来讲是头一次,而这个人竟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于他而言到底有些荒唐了。他思索着,视线却从未离开她,盯得小姑娘双颊滚烫,终于忍不住移开了杏眼。“先、先生,你不生气了对吧?”玉芙究竟年龄还小些,她不敢再直视先生,生怕他会发现自己的心思。她的那一片燎原,早已经扑不灭了,只想着悄悄藏好,不教任何人发现。温时书的睫羽轻颤,轻轻“嗯”了声,嗓音都有了些嘶哑,“现在可以把我放开了?”他冷淡的模样实在让玉芙不敢面对,生怕真的惹恼了他,讪讪道:“这就放开了,只要先生不生气就好。”小姑娘怕自己难过乱想,强忍着思绪,可带有鼻音的话却出卖了她,待她转身等他推门时,忽地就觉着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耳畔处传来,惹得她浑身僵硬,轻轻转头,先生如画的面庞就这样撞入了她的视线里。“我从未生气过,只是你不听话罢了。”温时书垂眸时的温柔,倒让人丝毫不觉得这话是在责备她。小孩子性子变得开朗了好些,不会再怕他人非议确是好事,可是何时胆子这样大了?竟敢拦着他耍赖,他忍不住想要嗔怪,偏偏狠不下语气,怕她像昨晚一样,在他走后会偷偷的哭。面前的玉芙哪还有刚才留人的勇气,耳旁如羽毛拂过般痒,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离她那样近,近到她都能看清那双眼里倒映着什么,张了张口,竟一句话都辩驳不出。温时书看她泄气,只觉好笑,直起身用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将剩下的三本字帖都描了给我,再这样胡闹,下次可打你手板了。”玉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脸颊灼热得厉害,脑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嗯”了声,碰到手腕菩提时,再不敢看他,强行闭上眼让自己镇定。温时书轻轻叹了口气,孩子能认错就好,不愿再为难她。走出屋子后,正好撞上了守在门外的学子。柳白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先生,您出来了。我刚刚让师弟们都回去温习课业了,还请先生移步查验。”温时书颔首将戒尺拿在了手里,走到半路时,忽地顿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