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庆帝身体有所好转。前几日阳光灿烂,在众人簇拥下,庆帝去宫里的自雨亭转了几圈,这个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
皇帝缠绵病榻,久病不愈,如同绵绵阴云,笼罩在前朝后宫。
好不容易听见皇帝大有起色,众人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些。
又到晨昏定省之日,皇后来傅太后宫中请安。
傅太后礼佛,每日清晨,必定焚香诵经,既是为了故去的英灵祈福,也请满天神佛保佑她的儿子。
待功课完成,冷嬷嬷扶着傅太后走出来。
窦皇后已在厅中,坐下等候。
傅太后看见她,笑吟吟问:“庆帝如今,可以自己走路了?”
窦皇后慢慢放下茶盏,颔首道:“回太后的话,皇上能下床了,只是走不远。太医的意思,如果觉得无恙,平日可以多走走,不过,仍要注意保养得当。”
傅太后眼神亮起些微希望,惊喜不已:“怎么,我听这个意思,是大愈之兆?”
窦皇后矜持点头,也笑了:“是,昨日我去瞧了瞧,皇上脸上气色不错,龙体日渐康健。”
“这可太好了,佛祖保佑。”傅太后赶紧将腕上的佛珠解下来,默默诵了段平安经。
窦皇后耐心等着,见傅太后诵完了经文,她微微倾身:“太后,马上入冬了。大明宫的隆冬,天寒地冻,滴水成冰。陛下龙体初愈,如果遇上天公不作美,风雪凛冽非常,皇上的康复之途,令人堪忧。何况,太后每年入冬,寒气侵体,凤体欠安,此地也不宜太后静养。”
这是上了年纪的人有的毛病,入冬了,身子骨熬不得这么冷。
傅太后秀美的眉心微蹙,频频点头:“皇后,你有什么好法子?”
“依臣妾的想法,”窦皇后不紧不慢道,“今年冬季,不如另寻一处暖所,比如温泉别宫骊宫,太后以为如何?”
傅太后沉吟半晌。
温泉别宫距离长安城不远,那里有天然的温泉,汩汩泉涌升腾出水汽,氤氲温暖。附近的花草,受到地气与热汽的滋养,长青不败。
皇后的主意不错,但傅太后不得不犹豫。
若他们这群人全过去了,等于把一个小朝廷,搬到温泉别宫了,着实劳师动众。
窦皇后看出她的担忧,进而道:“虽说此举大动干戈,可是事关陛下安康,臣妾以为马虎不得。”
“是你考虑的周到。”傅太后叹气,一锤定音道,“皇帝的龙体康健,就是天下最大的事,那就去骊宫吧。”
按说,庆帝准备去温泉别宫,太子理应在朝中监国。
原本庆帝也是这么安排。
太子即将成年,可以着手处理诸多国家大事了。
可是,不知道皇后给太后提了什么建议,当日下午,太后特意传令,此行太子必要一同随行。
朝中一番紧急商议,最后定下,由宰相薛正源驻留长安城,暂代庆帝处理政务。如果有重要文件,即刻快马加鞭送往骊宫,呈交庆帝。
费时一个多月,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整顿好,蜿蜒曲折地向骊宫出发。
这日下着雾,黄叶枯树影影绰绰,隐藏在浓重的霜霭弥漫之中。
远处的山峦仿佛消失了,铅灰色乌云遮天蔽日,只瞧空中悬浮一轮黄沉沉的太阳。
路上,刘之衍须得鞍前马后,在庆帝的鸾驾周围伴驾。
东宫出行的队伍,被编入皇帝的侍从队伍里。
不远处,皆是恭肃严整的左右卫军。
天子御驾气势非凡,东宫那一行太监宫女屏息敛神,谨小慎微,唯恐惊扰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