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瑛便闭了嘴,哭着上了大红花轿,从江陵一路哭到玉京,哭到如今。
一阵冷风卷来,梅香扑鼻,婉瑛身子凉透,仿佛骨头缝里都钻着寒风,她瑟缩了一下,抱紧双膝,牙齿打着颤。
“冷……”
“穿得这样单薄,又坐在雪地里,当然冷。”
男人说话冰冷无情,却解了身上大氅,单膝跪地,盖在她缩成一团的身体上。
“还冷吗?”
貂毛领子油光水滑,西洋面料做的里子,极其熨帖,大氅盖下来的一瞬间,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婉瑛似被一床棉被从头至脚地裹上,又像是冬眠的小动物,终于从冰天雪地回到温暖的洞穴,浑身暖洋洋的,让人犯困。
她贴着大氅上男人还未来得及撤回的手背,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
“不冷了,真暖和……”
“……”
男人喉结滚动,低声咕哝:“这可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婉瑛困意浓重,眼皮越来越沉,正要就此睡过去时,忽觉双脚腾空,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还听见一句带着疑惑的自言自语。
“怎么每回见你,都在迷路?”
婉瑛身体骤然失重,很没有安全感,双手不住在半空乱抓,忽然,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触感起伏嶙峋。
摸了半天,才知道那是一张人脸。
她醉糊涂了,还当是自己儿时贪玩,在野外玩到天黑,姨娘找寻过来,将睡着的她背回去,嘴中颠三倒四地问道:“阿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粗糙了?”
“别乱摸。”
脸上的手被拉下去。
婉瑛不听劝,手又到处乱摸,忽摸到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
“阿娘,你这里怎么长了个硬硬的疙瘩,是什么?”
“喉结。”
“喉结?那是男人才有的东西……”
“……倒也不算醉得太糊涂。”男人将她掂了掂。
“抱稳了,当心摔下去。”
“哦。”
婉瑛七手八脚地抱住他的脖子,困意席卷而来,意识陷入黑暗前,只记得闻到一阵清冷梅香。
*
“瑛娘,瑛娘,快醒醒。”
婉瑛自睡梦中被人推醒,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见满脸写着担心的萧绍荣,以及他端来的一碗散发着怪味的药汤。
“你昨夜受了凉,有些发烧,快将药喝了,驱驱寒气。”
在他的催促下,婉瑛苦着脸将药喝了。
萧绍荣将一粒蜜饯塞入她口中,又擦了擦她唇边沾着的药渍,这才问道:“昨夜怎么喝得这般醉?”
婉瑛心中忐忑,心想婉琉还不至于这么快告密,看萧绍荣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深情款款,应当还不知道她的底细来历。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
“不是春晓搀你回来的么?昨夜席散都三更了,我还去花厅找了你半晌,她们说你早走了。”
“是,是春晓搀我回来的,我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