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文德大步走向门外,一辆马车正候在门口,牧文德掀起门帘坐了进去:“带我回主宅。”
车夫扬起马鞭抽了一下,车轮便滚滚动了起来。
马车缓缓停在府邸门前,车夫赶忙上前几步推开了那朱红的大门。
牧文德缓缓从马车上走下,门后赫然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堆起了油腻的笑容,正眼巴巴的看着牧文德走来。
牧文德一顿,随即露出亲切的笑容来:“郭掌柜等了半天,是我失礼了。”
那男人一愣,顿时哈哈大笑着:“哎呀哎呀三皇子真是喜欢说笑,我就喜欢站着。”
他冷汗都下来了——开玩笑,皇子哪有失礼的!
牧文德眯眼瞟了他一眼,随即略有嗔怒的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一天天的不干活!客人来了都不知道给人倒茶吗!”
侍女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倒是男人赶忙出声解围:“哎呀哎呀她们问了,我说我哪里攀的上您这金枝呢?还是别污了那杯子吧。”
牧文德盯着男人,脸上露出一个相当和缓的笑意:“还请郭掌柜和我一起去书房议事呢。”
男子连忙点头应下。两人在这巨大的宫宅里走了几转,就到了一个恢宏的大院跟前。
牧文德笑了笑:“就是这里,害郭掌柜好等。”
庭院两侧,抄手游廊曲折蜿蜒。廊柱朱红,雕栏玉砌,绘着四季花鸟栩栩如生。
沿廊前行,数间精舍错落有致。舍内窗牖雕花,糊着素纸,透进朦胧光影。
室内陈设有度,书案、琴台、香炉、古鼎,一应俱全。书案上笔墨纸砚,整齐摆放,仿佛正待主人挥毫。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山水意境,人物风流,为室中添了几分雅韵。
门楣高悬一匾,字体刚劲,墨韵幽然,上书四个大字——
“游手好闲”!
郭掌柜愣了愣,心里想着:“人家都说这书房牌匾是彰显雅趣的,难不成这三皇子就想当个闲散王爷?怪道人家都说现在五个皇子夺嫡,三皇子却不声不响的。”
但他也就敢心底嘀咕几句,面上可丝毫不敢表露什么。仍是一脸恭敬的样子,踱着小碎步跟着牧文德进了门。
牧文德闲适的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伸手示意:“郭掌柜,您坐。”
这小而精致的圈椅对大腹便便的男人来说显得有些勉强,但他也不敢作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塞进了这圈椅里,有些谄媚的说道:“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牧文德看着他温和的笑了:“说实话,郭掌柜一词真是贬低了郭公,郭公的万红庄里既有绣娘又有花魁,可真真是世间极乐之地,不知郭公怎样想得,竟能造出这样的地方来?”
郭掌柜面上堆着笑,心里却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打着哈哈:“哎呀三皇子您真是太过抬举我了,我一代商贾,一点点小心机而已,远远不足以为道。”
却见牧文德笑了一下,那笑莫名让郭掌柜心下发寒,只听他悠悠说道:“可是我听说,我那二哥清正廉洁,很想肃清这种歪风邪气呢。”
郭掌柜的瞳孔一缩,心下一沉,他吃不准面前的三皇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句话来。
二皇子不满这种烟花之地他心里是清楚的,只可惜二皇子虽空有一颗冰心玉壶,母家却很弱,只是六品的一个小官罢了,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一直是纨绔子弟的三皇子,为什么又把他叫来谈这件事呢?是害怕被取缔了自己没地方玩,还是说另有所图?
电光火石间,郭掌柜的心思就转悠了几圈,他佯装震惊,倒吸一口气:“哎呀!我都不知道这样的事!哎呀,二皇子想得倒是,我也常常觉得自己弄的东西,有点乌烟瘴气了。”
牧文德却没笑,手中把玩着一个墨锭,正正的盯着他:“是啊,可是我喜欢这种地方。女儿家温润柔软,如果取消了,让我去哪里找这种地方呢?”
郭掌柜死死看着面前的三皇子,这下他似乎隐隐感觉出三皇子的用意,只能笑着试探着:“那三皇子可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不如我为三皇子挑上几个美人,也好让这偌大的王府里有温香软玉呢!”
牧文德听了这话,淡淡一笑,声音却是冰的:“那怎么好意思呢?不如我和郭掌柜合作,把郭掌柜以我的名头保护起来,怎么样啊?”
他状似无意的放下了手中的墨锭,玩笑般把那墨锭立在桌子上,却不巧没放正。
那墨锭在桌子边摇了几下,终是没站住,一头栽下了书案。
摔了个粉碎。
一瞬间,冷汗浸透了圈椅上男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