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榆被三皇子送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渐晚,进门就看见牡丹正愤愤的看着她。
秋榆一惊,愕然问道:“怎的这样看我?”
却见牡丹厌厌不乐地看她,声音也平平的:“我起了见你不在,还以为怎么了。现在看来,或许是去见男人去了。只是都不告诉我一声。”
秋榆被牡丹这样一说,面上羞起来,声音也带了些恼:“你怎么这样说,年纪不大却想着这样的事,可是谁看见告诉你了?”
却见牡丹嘻嘻一笑:“用得着谁告诉我吗?我看你回来的时候脸色就红红的,一眼就看出你是去见男人去了,这怎么了?”
秋榆手放在脸上,被自己烫了一惊,羞得慌起来,只匆匆进了屋里,口中说着:“好啦好啦,你可休再提这事,算我怕了你了。”
牡丹却不依不饶的跟过来,探头探脑的:“我年纪虽小,懂得却不少,看你满面春色的,就猜你是去见三皇子了!”
“哎呀。”秋榆急急捂上她的嘴,恼道,“都叫你不要说了,这话倘若传出去,还不知会被怎么编排呢。我只是和他一起在园子里走了走,未曾做过什么事,你可休要再提了。”
牡丹撇撇嘴,只是有些不满,却也没再提秋榆,只道:“谁人不知三皇子风流倜傥?那金银阁里多的是他点过的花魁。”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般泼在秋榆身上,冻得她心都冷了下来,适才还大睁着的美目一下就垂了下来,欣喜的笑意也颓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坐在美人塌上,神色淡淡,目光闪了几闪,最后只闷声说道:“我不喜欢三皇子的,也并非是怕什么,只是我总归是个绣娘不是花魁,这样让人听了不好。”
牡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伤了秋榆的心了,有些郁郁不乐地闭上了嘴。
她方才只是气她不声响就独自出了门,醒来发现秋榆不见了,她慌了好一阵,生怕是有什么男人来了秋榆的住处把她带走了,跑出去找了看后院的龟公问了,却被一巴掌扇在脸上,答都没答就撵回来了。
她们这种小丫鬟是万红庄里地位最低下的,只是秋榆对她好,别人可不会给她半分薄面。
她急的晚饭都吃不下了,却见秋榆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不由得就想气气秋榆。只是真气到了秋榆,她便也悔了,毕竟这偌大的万红庄,只有秋榆对她最好。
牡丹咬着嘴,闷声说道:“我去热热那饭食。”说罢便扭着头要往外走,却被秋榆一下拉住了手,她回头看去,却见秋榆笑得温和。
“怎么了小牡丹?你才十岁,童言无忌我怎么会怪你,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三皇子处处留情,我却心里不清楚的。我只是个万红庄的绣娘,三皇子却已经接近而立之年了,怕不是很快就要结婚呢。”
牡丹有些委屈地走过去,抱住了秋榆的胳膊,仰着脸看她:“但是我喜欢姐姐!三皇子那种花心大萝卜才配不上姐姐呢!”
秋榆吓得连忙去捂她嘴,面上却是满满的笑意:“可不得这样胡说!被人听到了就是大不敬之罪,有你好受的!”
两人笑闹在一起。
……
夜的墨色如潮水般漫进皇宫,琉璃瓦在黯淡月光下幽光隐现,似蒙着一层薄纱。御花园中,夜来香散发着馥郁香气,在夜风中悄然弥漫。远处,更漏声缓缓传来,一下又一下,每一声都余韵悠长,令这寂静愈发深邃幽沉。宫墙投下浓重阴影,廊道间灯火摇曳,光影于墙上游移。
宫殿内,烛火昏黄闪烁,映着那雕龙画凤的梁柱。值夜的太监宫女,脚步轻悄,衣袂摩挲声在寂静夜里被放大。
万工床上正倚着一个女人,她的墨发散在床上,神色淡淡,虽然岁月已经在美人身上留下了痕迹,却还是依然显出女人曾经的容貌绝世。
“皇后娘娘,夜深露重,小心着凉。”一旁的宫女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出声劝道。
“竹萱,不必劝我,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更何况我年轻的时候曾随父亲出征塞北,不比这时冷?”周皇后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宫女,竹萱是和她一同入宫的侍女,现下也不再年轻了,只是仍然那么贴心,时时挂念着她的身子。
竹萱听了,却不赞成地摇摇头:“您那时才几岁?现今也不再那样年轻了,身子不能比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