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孟冬愉视线落在地面上,一点点攥紧手指,强行压下发颤的声音,“回你的南江去,别再来招惹我,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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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华的葬礼,是孟冬愉回临城后的第四天举办的。
自从猥亵案的事情有了结果,孟冬愉的大伯孟建中,突然一转原先避之不及的态度,开始主动操办孟建华的葬礼。
孟冬愉说是尽子女的最后一点义务,回来处理孟建华的后事。
但是说到底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对葬礼习俗和流程都没什么经验。
既然孟建中主动承包了此事,孟冬愉索性就交给了他去办,一切听他的安排。
孟建中这两天多次向邻里哭诉他这个弟弟不容易,并扬言绝对不会原谅杀死他弟弟的凶手,一定会通过法律手段替孟建华一家维权到底。
他的意图,孟冬愉心知肚明,但什么都没说。
说来也好笑,不知是临城的丧葬习俗还是孟家传下来的习俗,规定说女人不能为死者守灵。
就连下葬时本该由子女捧着的骨灰盒,也只能让孟建华的侄子、孟建中的儿子来。
孟冬愉身为孟建华的亲生女儿,只有站在一旁吊唁的份儿。
磕头行礼时,听着旁人或真或假的抽泣声,孟冬愉只觉得讽刺。
一个孟冬愉并不认识的远房亲戚,可能是看见她扯了扯唇角,开始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孟家那丫头算是白养了,见了面也不知道喊人,亲爸死了一滴泪都不掉的。”
“再看看他那个侄子,哭得让人心疼。要我说,还是养儿防老。”
他们声音不大,但孟冬愉站得不算远,还是讲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
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通过她一句话去改变什么,孟冬愉笑了笑,选择冷眼旁观。
葬礼快结束时,一个憔悴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
女人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到施荣面前:“姐,我姑娘她爸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实在没想到会闹出这样事情。”
“您丈夫的医疗费我们已经付了,赔偿金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求您行行好,看在我姑娘这么……的份上,签一下这份谅解书吧。”
孟建中听到动静,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顶着个啤酒肚,扬声道:“欺负我弟妹和侄女两个人无依无靠?”
“我弟弟无辜丧命,我告诉你,赔偿金一分钱都不能少。”
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大多站在孟建中这边,觉得女人一家不该原谅。
孟冬愉趁乱从女人手中接过那张纸,细细看了几眼,又开口问她:“有笔吗?”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签字笔。
孟冬愉接过来,在谅解书上填了自己的信息和名字,而后在众人一脸懵的情况下,递给了女人。
女人哭着再次下跪,却被孟冬愉拦下,她温声开口:“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还有,她的爸爸很爱她。”
目送女人离开,众人才纷纷从震惊中回神。
没人想到孟冬愉一个一天下来没说过几句话的小姑娘,竟然敢自作主张签了名。
孟冬愉讥讽地扯了扯唇角:“很意外吗?这个葬礼上没资格抱他骨灰盒的亲女儿,却可以在法律上帮他签下谅解书。”
眼看着快要到手的赔偿金飞了,孟建中脸气得铁青,他抽出皮带,猛地朝她扬手:“不孝女,我今天要替你爸好好教训你。”
孟冬愉和众人一样,并没预料到,孟建中会气得在葬礼上公然打人,自然也没来得及闪躲。
眼睁睁看着皮带就要落到身上,孟冬愉却突然被人拥入怀中。
耳畔传来一声闷哼,孟冬愉猛地抬头。
那个她以为已经回了南江的人,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