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的是权,却得了一段缘。
自那以后,她便缠上了他。
无论他走到哪里,她总能找到,用那副肆无忌惮模样拦在他面前,笑得肆意又笃定:“兰珩舟,你早晚是我的。”
记忆里那抹鲜红如烈火,而眼前,她站在那棵花树下,素衣素颜,身影寂静如碑,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他垂下眼帘,目光晦暗难辨。
陆瑶本打算中旬便回漠北。
漠北荒芜,当初萧玄让她跟去漠北时,她还觉得漠北那种地方枯燥无趣。
可时间久了,竟也习惯了。
如今在京中,她反倒感到分外不自在。
只是宫中为萧玄设追思宴定在半月后,她只能再多留些时日,待到月底再走。
后几日,陆瑶始终闭门不出。也不知是谁劝动了她的姐姐陆英,竟执意要带她去灯会散心。
灯会,是陆瑶以往最爱的节日。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花灯五彩斑斓,热闹非凡。她曾最喜欢这样的日子,戴上面具,无拘无束地在人群中穿梭,无人认得她是谁。
可如今,站在熟悉街头,看着人群川流不息,她却只觉得冷清。
热闹离她很近,却又仿佛很远。人们结队而行,欢声笑语在耳边此起彼伏,映着灯火,街巷宛如白昼。
而她,仿佛置身事外。
陆英挽着她手,低声说道:“有空就回府住几日吧,爹爹和昭儿都很想你。”
陆瑶应了一声,却没有放在心上。
她和陆英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句客套话。
陆昭是她的胞弟,可自从五年前她回府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开过口。即便同桌而坐,也只余沉默相对。
至于陆闻远,更是见了她便横眉冷对。
又何必相互折磨呢?
陆英察觉到她神色冷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爹爹其实还是关心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放不下,又性子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陆瑶回过神来,目光无意间落在陆英微微隆起肚子上,怔然片刻,喃喃出声:“要是……我和萧玄也有个孩子就好了。”
陆英闻言,脚步微微一滞,握着她的手不由收紧,心头酸涩难掩。
她往日总觉得有陆瑶在,搅得府中一片鸡犬不宁。
那时的陆瑶,一身红衣策马而归,总能把父亲气得脸色铁青,却拿她毫无办法。那个陆瑶,眉眼间有风火,像是要燃尽一切的不羁烈焰。
而如今的陆瑶,素衣清冷,目光空洞,游走在人群中,仿佛一缕失了魂的影子。
“瑶儿,”陆英轻声唤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心疼,“走,我们去放灯。”
“好。”陆瑶声音轻而散。
她亲自写了几盏天灯,字扭扭歪歪。
她看着,忽然笑了。萧玄总说她字丑的像蚯蚓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火光点燃,温热气流托着天灯缓缓升起。
陆瑶抬头仰望,那灯火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纸面轻轻抖动,像是要将她心意带向更远的地方。她静静地看着,目光温柔却带着一点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