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璋目光一转,落到那人身上,嗤笑道:“李老三,你凭什么同我说话?别以为你家靠山回来了,我就不敢动你了。区区一个小头目,连个正经军职都不是,天天仗着点关系,你以为还在你那土匪窝里混日子呢?”
李老三面色涨红,刚要争执,却被旁人一把拉住:“忍忍,将军快到了,不要生事。”
陈璋哼了一声,显然毫不在意。
等几人走近,陈徇立刻换了副面孔,满脸堆笑地朝兰珩舟拱了拱手:“珩阳王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末将这就为王爷安排最好的营帐,还备了些咱阳关的特产,您尝尝!”
兰珩舟淡淡点头:“有劳。”
陈徇讪笑着转头看向梁肃川,眼神里满是挑剔:“怎么回事?才走了这么几步路,就一个个伤成这德行。战场上也能指望得住你们?”
梁肃川一腔怒火压在心底,却只能陪着笑脸:“陈将军多虑了,路上遇了埋伏,属下们稍有折损,但不会影响全军行动。”
陈徇冷哼一声,目光从副将身上扫过,又落到陆瑶身上,轻嗤了一声:“陆将军,你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陆瑶神色冷淡,仿佛根本没听出话里的挤兑,只淡声道:“陈将军费心了。”
陈璋目光转到兰珩舟身上,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堆起满脸谄媚,躬身道:“王爷,营帐已经备好,请移步休息。”
兰珩舟只是淡淡点头,未作多言,径直往营地走去。陈璋忙跟上,目光满是巴结。
李老三看着陈璋的背影,冷哼一声,走到陆瑶面前:“将军,你怎么样?”
陆瑶拍了拍李老三的肩膀:“三叔,我没事。”
李老三皱眉,却没多问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进去歇歇吧。”
陆瑶应了一声,未再多言,径直走向营地。
营地不大,但布置得井然有序。士兵们正忙着清点物资和搭建临时防御工事,远处的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陆瑶的目光扫过,心中一阵沉闷。
不远处练武场上,几名新兵正在练习刀法。刀光闪烁间,长刀斩入虚空,挥出的风声隐约透着几分杀意。
她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那一柄柄挥舞的长刀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那是萧玄最喜欢的武器。
每次演练,他都笑着说:“刀法要简洁干脆,不留余地。战场上,留一步,就等于送命。”
她依稀记得,他手执长刀时的模样,目光如炬,神情坚毅。可如今,那一切都已灰飞烟灭,化作了一堆冰冷的白骨,埋在了战场之外。
陆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快步穿过那片练武场。
入了营帐,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出帐内的摆设简单而肃穆。陆瑶站在帐中央,手指微微颤抖着将佩枪放在桌上。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掌心满是泥污与血迹。
她怔怔地看着掌心半晌,心头一片荒凉。
“萧玄……”她轻声唤道,声音几不可闻,仿佛怕被自己听见。
外头传来士兵们的号令声,与远处隐约的马蹄声交织,她却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握紧拳头的瞬间,泪水终是滑落,滴在素衣上,晕开一道浅痕。
门外传来一声低唤:“将军,梁副将找您。”
陆瑶深吸一口气,收回手,平静道:“我知道了。”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泪痕早已抹去,帐内烛火静静燃着,将她脸庞映得格外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