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机门主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滩鲜血之际,沈放舟轻柔却不可抗拒的力度抓住了谢归晚手掌,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扣入她指缝,摩挲过她指尖。
“睡吧门主、睡吧我比你想象地可以承受这一切”
沈放舟低声喃喃,渡劫圆满的浩荡灵气就这样狂呼着涌进谢归晚的身体,一点点地修复这具含着神魂之伤的病弱之躯,同时柔和温暖的灵气呼啸过谢归晚经脉,叫她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放松、开始安眠。
谢归晚挣扎却毫无作用,沈放舟看着怀中清瘦的白衣剑客就忽然觉得心很痛,她和门主也许都要死了,可是碍于什么命轨什么天道,她居然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
以后还有说出口的机会吗?
沈放舟静静地望着谢归晚的脸庞,这张脸她太熟悉了,清绝温和,却又可以凛冽如少年,只是方才献祭五感换来的灵力太多太盛,所以那双眼眸已然失神空洞,遏制不住地流出灼烫的血泪。
怎么可以这样呢?
于是在谢归晚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沈放舟俯身,珍重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不能说喜欢可是如果现在不说我担心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沈放舟小心地啄去谢归晚的泪痕,“所以门主你现在、有没有知晓我的心意,能不能知道我的答案?”
我含着与你一样的不舍与悸动,含着与你一样的爱与喜欢。
我只是不能说出口。
谢归晚彻底沉睡,沈放舟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她没有遗憾了,于是灵力呼啸,将谢归晚的身躯缓且慢地送到了仙盟人的旁边。
沈放舟挥手,渡劫圆满的屏障轰然临世,紧紧地锁住仙盟众人,确保在这场惊天骇地的战斗来临之前,她的爱人与友人不会受到不该有的牵连。
青衫剑客抬头,与冥冥之中的另一个她遥遥相望。
明珣却怔怔地看着沈放舟,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半晌,她忽然大笑起来。
“你喜欢她!沈放舟你居然喜欢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你居然说你喜欢她,太可笑了太荒谬了!”
大笑声又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含着恶意与嫉妒的愤怒:
“你又怎么能喜欢上她?!”
沈放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对手犹如疯子般吼叫。
天雷滚滚,正在苍云中蓄势待发。明珣抬头望了望这堪称恐怖的
天罚,心中竟漂荡起难言的惊惧。
她现在没有能和沈放舟决战的力气了,但是如果天道也要责罚沈放舟,鹿死谁手才尚未能知!
于是明珣冷笑低声,又循循善诱:“沈放舟你何必杀我?救下谢归晚不就够了么?你维持不了渡劫圆满太久吧,我知道你回来不单纯是为了杀我——你太年轻了,因此很冲动,不触及天道你是根本没有可能彻底改变命轨的。阿昼,你没有必要因为一时意气,把自己都搭进”
“有必要。”
明珣顿住了,眼前的青衫剑客打断她,然后一字一句地重复:
“很有必要。”
这时天雷滚动,又一道雷罚劈开沈放舟脊骨,鲜血从天而落,青衫尽数染血,沈放舟却巍然不动。
九歌剑匣长吟,龙鸣、苍泽、沉山、烛龙,从未出鞘过的踏浪、凭风、听雷、破渊
以及最后一柄尽穹苍。
明珣笑意僵在脸上。
或长剑横扫或短剑寸险,或是三尺锋轻快如羽六尺剑沉似古钟,或陨铁精钢可撕咬万物,或檀木篆刻能引下天罚
九柄无双神剑忽地冲上天空,在沈放舟身后一字排开齐齐狂动,长风猎猎青衫呼啸,渡劫圆满的剑势悍然而起,雷云间神剑长吟,于是天地为之变色!
沈放舟睁眼,一双凛冽眼眸含着难以言喻的杀意。
她冷笑:“我当然明白你的道理,大局为重又怎能只讲意气,天道俯瞰又如何允许忤逆。可我来此世时不过二十余岁,你说我年轻也好,你说我幼稚也罢。但一个人一生总要为某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冲动一次,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动用身体中深藏的禁锢,因为我知道动用它要以生命为代价,你就当我是怕死罢,毕竟”
雷劫滚滚,誓要斩杀剑客。沈放舟毫无惧色,只是伸手,握住了剑柄:
“玩弄别人的爱,欺骗她人的爱明珣,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毕竟我留下的这条命就是在今天用的!而我手中的剑,正足以斩断你的命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