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在地。
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惊,裴晏礼眉头微蹙,谢商隐则是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房门从外面被风吹开,沈婉宁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刹那间变得如纸一般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寒风中孤立无援的落叶。
她的眼中原本闪烁着的温柔与关切,此刻正迅速地被震惊、痛苦和愤怒所取代。血色都从她的脸上迅速褪去,只留下一片死灰般的苍白,仿佛快要碎掉了一般。
见此情形,谢商隐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暗叫不好,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调侃会被沈婉宁听到,而且造成现在这样的状况。
裴晏礼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试图起身,却因伤势牵扯而微微皱眉。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沈婉宁的声音沙哑而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就像一个没脑子的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还甘之如饴。
裴晏礼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此时的自己竟有些语塞。
他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让沈婉宁知晓真相,原本平静淡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婉宁,你听我解释……”裴晏礼试图起身,却因伤势牵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了一声。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沈婉宁惨然一笑,眼中闪着泪花,“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每日每夜都担心你,日日来照顾你,满心担忧,满心愧疚,可你却……”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破碎的瓷片上。
谢商隐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试图打圆场:“沈姑娘,你误会了,裴兄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住口!”沈婉宁怒目看向谢商隐,“如果不是你今天说出来,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裴晏礼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懊悔,他不顾伤口的疼痛起身,朝着沈婉宁的方向走过去。
“婉宁,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可我是真的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歉意。
沈婉宁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不要再说了,这些日子你处处阻拦我,哄骗我,欺瞒我,让我像个傻瓜一样。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一次也不会了。”
“我沈婉宁从今往后,跟你恩断义绝。”
说完,她猛地转身,提起裙摆,快步跑开,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婉宁!”裴晏礼大喊一声,想要起身去追,可刚迈出一步,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险些摔倒。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婉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跌倒,而那原本就疼痛难忍的伤口,此时更是像火灼一般,蔓延至全身。
谢商隐连忙扶住他,满心自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一切,只能打了自己两嘴巴子,“裴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裴晏礼转过头,狠狠地瞪着谢商隐,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都是你干的好事,如果婉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现在,你给我滚!”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谢商隐的心上。
谢商隐咬了咬嘴唇,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用,他看了一眼裴晏礼,劝他照顾好自己,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屋内只留下裴晏礼一人,他望着门口,目光沉痛,伤口的疼痛远不及此刻心中的痛。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沈婉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那是从沈婉宁手中破碎的药碗里散发出来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却照不进此刻屋内阴冷的氛围,反而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裴晏礼慢慢挪回床边,床榻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和几本摊开的书卷,这些东西都是沈婉宁搬过来的,显示出她这些日子照顾他的痕迹。
床边的帷幔半掩着,随着从门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晃动,而那个人影却不见了。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古画,画上的山水人物此刻却像是在冷眼旁观着孤单的裴晏礼。
一切还像先前一样,但一切都已经变了。
裴晏礼咳嗽了两声,喉咙里涌上来一片腥甜,白色的手帕上落下几点红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