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本就是fire脑残粉,想通一切顿时心痛难当,甚至自己加了些奇奇怪怪的脑补,“为了父亲的身体连日奔走、耗尽全力,就在这个当口却听闻私生子的消息,之后就是被父亲扫地出门,公司还面临破产……”
“怪不得,之前从未有过楼公子是gay的传闻,他却能和江覆在一起。谁要是在这种时候拉我一把,我也以身相许。”
记者的脑洞逐渐歪出天际,楼清焰一无所觉。
他继而道:“一个脑波接收装置,一个神经输入装置,都是妙峰山实验室的衍生产品。诸位已经猜到这个项目究竟在做什么了。”
“深空经过一次行政改革后,总部成为完全的研发中心,三个核心实验室名声大噪,分别是人工智能实验室、虚拟技术实验室、数字实验室。许多人听说过,我们还有一个隐秘的第四实验室。”
“不错,”话音落下,屏幕中出现一张组织结构图,其中标着问号的卡片翻转过来,让人看清它的真貌,“这就是深空的第四个核心实验室——脑科学与神经工程实验室。”
他走到主席长桌边,找到江覆刚刚坐过的位置,拿起跟前那瓶矿泉水润了润喉咙。
他看看台下,演讲开始到现在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每个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双手向后一撑,他干脆坐到了长桌上。这个孩子气的动作终于让人想起他的真实年龄,引起一番善意的笑声。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起这个?”他像在抛出话题,又像在扪心自问,“不是说要回到fire这个名字的最初吗?可是,朋友们……”
他慢慢地说,“毫无疑问,这就是fire的最初,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fire开始于一个意外,一场狗血的家庭矛盾、一个破产后走投无路的可怜狂、一份被遗忘十年之久的研究项目。”
“我重新启动这个被遗忘许久的项目,希望未来有一天能看到它帮助我父亲重新站起来。就在签订合同的当晚,我与父亲大吵一架,断绝关系
。项目在落成当天就失去了意义,我决心不再继续,最明智的决定是将资金撤回填平债务,但是直到最后,这个决定也没有执行。我心头冒出了一个令自己不敢相信的想法:会不会还有另外的可能、另外的出路?”
演讲进行到此时,终于掺杂了一点编造的成分。却也不能说完全是编造,楼清焰常常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当初那场穿越,自己是不是就会走上这样的轨迹?固然不能有今日成就,可的确改头换面、重获新生。
“蜕变需要何其巨大的代价,我不想……不想掩饰当初的痛苦。”楼清焰有些出神,他眼前浮现的不是被父亲背叛的画面,而是在星际中遭遇的一顿顿挫折、一次次重生。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人们没有想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的fire,第一次用真面目与观众对话,却完全不是传说中的样子。
他如此平淡真实,会忘词、会讲笑话、会流露出无法掩饰的脆弱。
原本只存在于想象的身影,终于同面前的青年贴合。
无论取得多大成就,无论经历多么传奇,都不能掩盖fire的最初——
fire,是一个从痛苦中披荆斩棘而出的人物。
“为什么会从人工智能领域入手?大言不惭地说,我对人工智能的确有几分心得。”他继续讲述。
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掉马,从身份到经历到想法,一个全方位的fire在他的讲述中建立起来,不似从前那般云雾飘渺。
在这样的场合中演讲,却一味大谈自己的私事,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但因为台上站着的人是fire,人们乐在其中。
况且今天,楼清焰务必要这么做。
他想要将fire这个人物合理化,让他变得生动起来。
一直以来带着面具躲在幕后,何尝不是一种逃避。楼清焰颓废、冷漠、功利,fire热血、同情、赤诚。楼清焰一度将fire当自己树立在外的马甲,当成一块招牌和一个人设,可是今天——
他想脱掉马甲,告诉别人:fire就是我,我就是fire。
他渴望与fire重合,直到连自己也深信
不疑:我本就是这样的人,热血、同情、赤诚。
“母亲的研究领域是脑神经,当年我立志完成她未竟的事业,对神经工程颇有了解。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研究人脑、模拟人脑的技术,在未来工业版图上大有可为,并且,它是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未来研究的根本落脚点。”
“我对神经网络的理解是从仿生学开始的,角度和旁人稍有不同。几年来,我在计算机领域的投资见证了这门技术的崛起,时间一长,就生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他一顿,缓缓道:“我想,人工智能不仅仅是一门技术,它应该是一种思想、一种心智模型、一种具有美妙逻辑的思维方式。”
“就像在程序设计中,当你的思维从面向过程转到面向对象,会发现一切都变得不同。我认为人工智能也需要这么一场思想变革,把那些高端的神经网络落实到最底层、最基础。但是这条路的探索何其艰难,纵观历史,有能力改变惯性思维方式的若不是恒载史册的伟人,就是万众嘲笑的怪咖。”
“我自然不是前一种,幸好和后一种稍稍沾点边,”楼清焰抚了抚胸口,微笑道,“纵然艰难,也算开辟出一条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