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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水一早就将闲置沙屋的内部一一看过,也对所有物品的摆放心中有数,下沙梯后直到走至沙榻旁都没撞上任何东西。
平坦的沙榻上已经被顾漠铺好了家中多余的毯席,供她坐卧睡觉绰绰有余。
不过难得有个正经休息的地方,喜爱干净的陶水把顾漠给的浆果放在榻上,自己则摸索着一旁的空水缸,就着宽敞的缸口,凝出水来给自己洗脸冲脚。
沙漠里的水精贵无比,陶水不好将用过的水倒去外头,也是自己觉得造孽,便都汇聚在水缸里。
反正洗脸冲脚的水并不算太脏,更何况都是她自己在用,到时候攒得多了,捏着鼻子站进去洗个战斗澡,去去掉身上沾染的尘土就好,不必过分讲究。
陶水简单把两只脚底板上的细沙冲干净,仰躺在沙榻上,一边空悬起恢复了洁净的白软脚丫晾干,一边取下系在发上的丝巾给自己擦着小脸上的水渍。
沙屋里黑乎乎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她先前干燥到出现血腥味的鼻腔,如今却因闻到屋子里的水汽而好受了许多。
陶水擦干脸,感受到原本细嫩的肌肤风吹日晒几日变得干燥不少,拿丝巾擦拭下还显得有些生疼,忙从灵泉井壁上抠下一块灵乳,搓化成粘稠的乳水,均匀涂抹在自己脸上。
清清凉凉的灵乳汁效果很好,就像厚敷了一层修复物质,被面颈上的毛孔无声吸收修补。
她的脸小,涂太多显得油腻累赘,为避免浪费,陶水索性将手心里剩下的全抹在了一双小脚上。
脚面成片的晒伤和划痕很快出现愈合的痒意,陶水看不见,也不敢去挠,她试图转移开自己注意力,吃起顾漠塞给她的那一小袋浆果来。
浆果从植条上摘下已有两天,尽管还是很甜,但避不可免开始发蔫。
天气太热,陶水一想到明天这些小果子或许就会腐烂,吃起来就不太节制,没多久便吃得一干二净,直把自己的小肚皮吃得滚圆,嘴巴里满是甜腻果香。
她怕蛀牙,还特意含了一大口泉井水想漱口,然而刚吸吮完手指上的泉水,才发现沙屋里根本没地方可以吐,要攒水洗澡的水缸想都别想,更不用说踩着刚洗干净的脚吐去外头。
陶水顿了顿,躺在沙榻上又懒得动弹,索性将口中的水全咽了下去,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荒漠里夜风呼嚎,躲在可以避风的庇护所里安稳睡大觉是件极幸福的事,陶水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半夜她没有从一阵尿意中醒来的话。
沙屋的栅栏门上有细缝,灌得屋子里流风悉索,温温凉凉很是舒适。
陶水打着哈欠刚想爬起来去外头解手,忽然只感觉自己肩膀上有什么东西一掉,她毫无防备地伸手捞了一把,手感细溜长条,好似还在动,从她的指缝间游落了出去。
救命,是蛇!
陶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疯了一般惊叫出声:“啊!”
她僵直着躯体,好半天才重新掌握住身体的控制权,手脚并用后退着下了沙榻,踉踉跄跄往沙梯那头跑,想跑到地面上去。
相隔不远的顾家主屋里,顾漠生性谨慎,并没有睡熟,因此一听到陶水的叫喊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睛,起身赶去陶水那。
到了闲置的沙屋门口,栅栏门被从里面栓得死紧,顾漠打不开,敲门又没人应,听着里面陶水的惊叫心中越发着急,情急之下竟一脚将那门踹了开来。
恰逢陶水从沙屋内逃也似的扑出来,跌跌撞撞直摔到顾漠身上,扑了他个满怀。
顾漠及时搀扶住陶水,虚拢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望向黑黢黢的沙屋里,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蛇……有蛇!“上气不接下气的陶水顾不得回答详细,她几乎被吓破了胆,还以为蛇追在她身后,一个劲地直往顾漠身上爬。
顾漠闻言皱起了眉,但当下不是进屋去寻蛇的时候,他只好配合陶水的姿势,顺势将她高高地拖抱起来,低头去看她没有被衣袍遮掩住的小腿和脚面。
“有没有被咬?“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安抚和关心。
陶水有点被安慰到,但还是不敢下来,一双环着顾漠脖颈的细臂搂得死紧。
“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吧……“她吸了吸鼻子,眼眸里水汪汪的,小模样可怜兮兮。
忽然想起了什么般,陶水着重强调道:”好长一条!,呜,我不小心摸到了……“
“没事,别怕。“顾漠单臂拖着陶水的腰臀,另一只手捉住她的脚腕借着天上的极光翻来覆去地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必须要亲眼验查才好。
于是等到顾山和顾井从主屋里跑上来,周围其他几户沙民听见动静也纷纷赶到后,瞧见的便是身娇体软的陶水泪眼朦胧地坐在顾漠的臂弯里,而后者正握着她的小腿一寸寸查看,生怕哪里被蛇咬了洞。
对于北部的沙户来说,有蛇进门是件好事,通常意味着家里有肉吃了。
毕竟在聚集地周边的植被渐渐稀疏退化后,已经许久不见野物的踪影,别说蛇鼠兔豚,平常就连蝎子蜥蜴也不见一两只,吃上顿肉比喝水还难,大多只能等到沙商上门,从他们那里换到一些肉干解馋。
临近天明,地处北部聚集地角落的顾家头次这么热闹,甚至还奢侈地亮起了两三盏骆驼粪干制成的灯盏。
好几个沙民提着从家里带来的粪灯,各个摩拳擦掌,想要进顾家的沙屋帮陶水捉蛇。